另一边卢晓桐乘着司机车子，到了九龙街附近的一家偏僻餐厅，是苏阳主动约的地点。

        九龙街。

        她很久没回过这里，可只要一回来，就会有无数画面浮现。

        在这里碰到过崔星辰，做起来第一家盛丰商场，碰到了林云，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街道没有变化，变的是人。

        卢晓桐临下车前对镜照了下自己，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充斥着希望阳光，拿着凑来的钱，在附近做起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美容院。

        当时没想那么远，就不甘心平平淡淡的按照家乡习俗，成为男人的附庸。她皮肤好，不用化妆品也会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生意也慢慢的变好。

        谈不上坑蒙拐骗，但美容院确实帮她赚了薛翎羽之后的第二桶金。不甘寂寞，跟着接手了一家即将倒闭的超市。美容院就交给了下属打理，可惜用人不明，被坑了一大笔钱。拿着堆烂账，无可奈何……

        在这没有人情关系，没有靠得住的朋友。连正儿八经，证据确凿的官司，都一拖再拖。后官司赢了，钱也没找回来……

        这是离开家乡后社会给她上的第一课。而崔星辰，是上了第二课。

        她的父亲在当时执意上诉，路上出了车祸。捡回来一条命的同时，也把她最后一丝良善泯灭的一干二净。她知道自己漂亮，是从崔星辰眼里看出来，这也是一种上天赋予她的资源。

        忍辱求和，作为补偿条件，崔星辰帮她争取了新盛丰第一块地……后断断续续的，以崔星辰女友自居，事业越来越顺，自身也越来越强大。

        但时时刻刻都没有忘了父仇，暗中在搜集着对方所有的犯罪证据。直到遇见合适的人，联手彻底反扑。

        都过去了。

        得失荣辱，回头再去看，老天爷其实待她不薄。至少，能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即便是自己谈，轰轰烈烈过。

        下车叮嘱司机原地等着，卢晓桐漫步走进除了服务员外，只有一个人的餐厅。

        远处的苏阳还是那副人模狗样的德性，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唯独陷下去的眼窝，跟密布着血丝的眼睛，让她感觉，这个人阴郁阴险。

        对比起来，她真做不到以让自己成为蛆虫的代价，只为溅别人一身脏水。不得，不佩服。

        苏阳也在打量她，亲切站起，主动起身握住了卢晓桐的手。暂未松开，笑呵呵道：“卢总，比以前更漂亮了，皮肤更好……”

        卢晓桐低眼：“所以苏总准备抓到什么时候。”

        苏阳佯装反应过来，连忙帮着拉了张椅子：“坐，卢总赶紧坐。不知道，大老远的跑来，找我何事？”

        “苏总明知故问。很多人说苏总变态，小人，最恶心的前男友。我不是这么认为，因为我也理解爱而不得的那种滋味。不是一类人，永远都没办法理解，当事人的痛苦。”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可怜苏总，也可怜自己。我为林云，差点毁掉了自己事业，他现在连电话都不接我的。苏总一样，深情如初，生错了时代。在古时苏总这等深情之人，一定可以传为美谈。”

        苏阳不确定：“听着像讽刺。”

        “没有这方面意思。对了苏总，看柳女士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了么！”

        苏阳脸上狰狞闪过：“自然看了。”

        “所以你方式用错了，刚不如柔。女人都是感性的，柳女士之前肯定也真的爱过你……我们对自己爱过的人，设防的程度不同。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肆意诋毁，只会让你们俩最后一点情分都没有。”

        “什么意思？”

        “你可以约她见面。”

        苏阳本能：“卢总，你说的都是空话。可以约出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怎么个简单办法。”

        苏阳抿了口茶：“卢总，还是先说说你来意吧。之前，我可是主动求卢总合作，都没有面子。”

        “我来意，当然是希望苏总可以得到自己的女神，各取所需。不过，我有些好奇，苏总还爱着柳女士么。”

        苏阳脸色沉着：“我怎么确定，你有没有录音。”

        卢晓桐不答，只转身离开：“你拿着也可以。咱们见面，也就仅此一次吧。”

        “等等！”

        苏阳喊住了卢晓桐，缓缓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将内容删除后，丢了过去。

        她伸手接住，脸色奇怪：“竟然真有。苏总，当之无愧的真小人。”

        “彼此吧！”

        卢晓桐不再答复，干脆离开了餐厅。

        而出门后，她就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不再如刚刚那么污浊。他今天用的香水，比她用的味道还要浓。

        上车，卢晓桐掏出了始终黑屏的手机。打开，俨然是处在黑暗的视频录音状态。

        她点击存储，示意开车。

        卢晓桐在江塘市有家，不常住，也有保姆定期清扫，让她不至于每次回江塘市，房间都会显得太冷清。

        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听着跟苏阳交流的录音。寻找着话中可操作的空间，脑海中也即时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沉吟，她把司机叫上来，叮嘱几句，把录音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