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当有些事情发生在眼前,却没有任何道理能够说清的时候,便很难控制住这方面思绪的扩散。
楚千泽非仙非神, 他自认自己还是个人类,冠着天子的名声,却也不意味他有着仙神一般的能力。
【他们可是!若永安君是假的, 那承安大帝也不一定是真的。】
【所以, 对方当然是永安君啦哈哈哈, 我在想些什么呢?】
楚柳言心中虽是这般想着, 指尖却是无意识碾紧了袖口,有些忘记遮掩了,透亮的眼眸时不时便往谢辰的的身上看过一眼。
心音再起, 楚千泽眸光微顿,轻轻敛眸扫过身边人,对方坐姿端正娴静, 丝毫没有耳边那道声音表现出的闹腾感。
他虽没有那些神仙手段, 但是这位, 似乎得了一些没来由的能力。
也不知道究竟是旁人的手段, 还是旁人的示警,“皇姐”本身除去性格不符,一切都坦坦荡荡的。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什么心计。
楚千泽对于皇姐之前的性子了解不深, 而如果没有耳边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对方的表现其实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而哪怕是他,也不能因此断定什么, 遑论身体中换人一类, 也只是众多猜测之一。
他是天楚王朝的主人, 边境蛮夷虎视眈眈多年,其中乱七八糟的巫蛊手段层出不穷,不管有没有用,楚千泽其实都是更倾向于是那些人捣鼓出来的东西。
永安君三个字是勾着他来此的主要原因,楚千泽没抱什么心思,甚至有些顺着这位皇姐的意思来一趟探探对方目的,但到了地方,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那位被楚柳言盖章定论的永安君,楚千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得了上天眷顾,在搅弄完一代王朝之后,又多得了一世富贵。
真假不知,但……给他的感觉很微妙,楚千泽作为帝王,自小对于人心洞若识微,有些东西太傅不能教也不会教。
帝师一名,昔日太傅只算半个。
先帝曾经有意提点,却发现自己迟来的独子在这方面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下意识的就会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反应,其中人心一事,更是被他玩得炉火纯青。
先帝既喜又忧,人心难测,他若再年轻上许多,对于这样的皇子很难说会抱有怎样的心思,但对方出生在了最好的时机上,他不仅不会生出那样的心思,还会竭力为其提供登场的舞台。
但曾被先帝几度夸赞的楚千泽,随着茶杯盖被他亲手落上,一声轻响,好似也代表着他首次的碰壁。
看不透。
纨绔非纨绔,君子非君子。
楚千泽神色自若,霁青交襟叠在一处,秀骨如玉,举手投足浸染了天家极尽贵气的礼仪风采,他落手抬眸俱是从容,任谁都摸不透他的情绪起伏。
可他偏生又温和笑着,做足了一副温雅待客的姿态。
谢辰转动着手中小巧的玉杯,身骨看似软绵后靠,脊骨却没有弯折扭斜的弧度,他笑意盎然,指腹抬着玉杯,见楚千泽没有再喝茶的意思朝他看了古来,微微倾斜杯中酒水,做出碰杯姿态。
楚千泽笑了下,却没有重新倒茶的意思。
夏卓璐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来回,反倒是注意到了楚柳言时不时看向谢辰的目光,笑着在桌下踢了一下谢辰的小腿,示意他往那边看上一眼。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亲上加亲,但若是他真能做上一回红娘,老国公那边想必也会开心不少,至少看在老国公的面子上,他能爹娘身前嚣张好一段时间了。
楚柳言察觉自己方才的动作有所冒犯,脸色一整,无声挪到了夏书意的身边靠着对方,背对了夏卓璐。
似乎并不
如他所想那样少女含情。
夏卓璐脸色一垮:“表弟——”
他叫唤一声,谢辰却嫌头疼,一挥折扇站起了身,站在雅间特意为为外面设置的半扇雕窗之前,目光落在了台上正在兴致勃勃翻阅诗作的那位红衣姑娘身上。
芙蓉玉面,秋水双瞳,端的是一张罕见的美人面,唇色润润,冰肌玉骨。
对方指尖漫不经心翻找诗作的动作,仿佛正在挑选入幕之宾般,每每掠过纸张,都会引来台下众多男人的笑哄声,气氛被搅合的热乎了起来,有人已经红了脸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美人。
悦目还是美人最佳,谢辰摩挲扇柄抵住下颚,非常坦然的承认这一点。
他盯的久了,身旁站了几步距离的林青叶公子余光撇来,见他面上专注,眉眼挤出一丝紧张来,谢辰折扇微动心中稀奇,面上却没有变化看着似被台上女子勾了心神。
楚柳言自己踏了几步,靠近谢辰身边,神色如常,喉间微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她身边站着的就是永安君啊。
活生生的。
但她还记得正事。
“谢公子在看青樱姑娘?”
谢辰觉得这个问题略失水准,不由笑道:“满场只有她最美,看得自然是她。”
楚柳言闻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反应是扭头看向了身后自若坐在原位上的承安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