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战车”在练武场留下道道压痕。
若是此时有人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这些压痕组成被箭矢洞穿的“屁股”图案。沈棠还操控“战车”在练武场挖出一个又一个大坑。挖完后又将泥土填回去,压实了。
挖坑,回填,再挖,再填……
闲来无事的兵卒也围观看热闹。
不知不觉就看得入迷,这辆“战车”似乎有着别样的魅力,越看越喜欢,恨不得自己也上手试一试。待他们回过神扭头看向左右,好家伙,眼熟的袍泽全都跑过来了。
围观人群太多,最终招来了驱赶。
上司气势汹汹过来:“一个个闲得无事?这么闲就围着练武场多操练个两轮!”
士兵的脸瞬间比苦瓜还苦。
不多时,练武场又响起阵阵嘹亮口号。
沈棠也暂时尽兴,跳下挖掘机。
此刻,模糊声音逐渐转为清晰。
但这次却不是《天工开物》。
瞬息之间,冰雪化为冰蓝色薄雾消散天地,“战车”残骸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究竟发现了什么啊?
沈棠道:“元谋,撤去冰雪。”
北啾不觉枯燥也不觉疲累,只觉得意犹未尽。正要可惜那声音怎么不多背诵一些,耳畔响起天籁乐声,成群白鹤优雅翩跹。
【这里又是哪里?】
云策也是个聪明人,哪怕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线索,但经过两轮操作,他也发现了关键问题:“啾啾,很不对劲。你幻化出来的这辆‘战车’过于稳定,很不正常。”
北啾对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了解过少,即便有云策耐心解释,她仍有些懵懂——这么点儿差距,主公他们至于这般严肃?
再回神,她已经迈上最后的台阶。
北啾眸光茫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直到云策声音在她脑海响起:【主公是问你,你与你这辆“战车”可有心神相连?】
【墨?】
不止是这道人影,其他虚幻人影也化成了不同的器具,连弩车、转射机,甚至还有旱船、滑索、桥子、巨型水车……
北啾小心翼翼横步凑近云策。
背诵已到尾声。
她没有往慈母剑灌注文气或者武气,甚至没用力气。慈母剑的剑锋砸上外壳,二者相交发出类似金属撞击的响声,并未留下剑痕。沈棠略带好奇:“你跟它有联系?”
【此地乃是墨家圣殿。】
仔细听,像是女人,又像是男人,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群人。她越听越觉得脑子混沌,双眼模糊。北啾忍不住闭上眼睛晃了晃,待她再睁开眼睛,一道道巨型幻影从她身侧两旁掠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锦衣华裳,也有布衣白袍,北啾彻底看呆。
不一样的是,她能看见别人的过去预知别人的未来。
武胆图腾重伤或是消散,武胆武者本身也会受到一定反噬。这种联系,战马也有,只是二者的联系没有武胆图腾那般深,反噬症状也轻,例如让经脉武气停滞一瞬。
台阶尽头的殿门紧闭,四下无声。
【终于,你来了。】
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跑越轻盈,身体也越发不受她控制,甚至连眼前是万丈深渊都没有停下。诡异的是,她内心却没有任何惧怕,似乎潜意识笃定自己不会坠崖摔死。
她口中所诉与那道声音别无二样。
环顾左右,无人应答。
说完又冲寥嘉等人问:“有无发现?”
沈棠扬手化出慈母剑。
奈何云策也敛眸思索,没收到信号。
“武胆武者用武气凝聚的战马,一旦重伤或者受到致命伤就会回归武气本质,战车解体亦是如此。同理,武者所化武器和铠甲受损就需要武气修补。即便它们没有任何损伤,也需要源源不断输出武气维持方能维持实体。但你幻化的这辆‘战车’则不同。”
这道声音似有别样的魔力,北啾惊讶发现入耳的每一个字,自己竟神奇记住了!
珠流璧转,不知年月。
众人退远,寥嘉和褚曜同时出手升起一重重文气屏障,防止爆炸气浪和迸溅的碎片残骸伤人。待一声爆炸响起,文气屏障被轰碎两重。气浪经过缓冲,近前只剩清风。
“回禀主公,梦中……”
在她成功那一晚,她才惊觉自己身体前所未有得疲累,双眼沉重得好似灌铅,迷迷糊糊拖着身体,将自己往床榻一甩。那一觉也是她此生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夜。
北啾不知沈棠关心这个作甚,再度回应:“确实……没有,我跟它没有联系。”
“武胆武者只能操控自己的战马、战车,无法真正意义上借给旁人。即便把缰绳交给外人,仍需要武者心神配合才能操纵。而刚才,‘战车’的行动都是主公意志。”
声音很轻也很模糊,辨不清内容。
这个问题北啾答得上来。
北啾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
北啾指着比自己还高的台阶喃喃。
她下意识跟着那道声音一同低喃:【事物而既万矣,必待口授而目成而后识之,其与几何?万事万物之中,其无益……】
下一秒,她便看到主公挥出剑刃将挖掘机一劈两半,这一举动不止北啾错愕,寥嘉几人也不懂她的用意——莫非这辆战车犯了什么忌讳?但主公方才分明很是喜欢啊。
话音落下,天幕响起难辨男女的声音。
神色沮丧地闭嘴。
北啾试图解释,支支吾吾。
说着,云策又发现了一点关键。
若不是有人提醒她准时进食睡觉,她根本忘了自己的身体还需要这些,特别是碰到瓶颈的时候,她更是忘了时间流逝。每次短暂从忘我状态脱离,窗外的天色都不同。
PPS:唉,现在就发愁,文士、武者,再来个墨者就感觉怪怪(都是啥啥者),还不如文士,武将,墨者,医家就是杏林?唉,只能重新给墨家想了。
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
【我是要上去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北啾再次手足无措。在此之前,她接触最大的官就是祈善,每次见到他就觉得舌头被猫叼走,浑身汗毛抗议跟他共处一室。对方眉眼稍微严肃些,她便局促得不行,如今换做崇拜的主公,这种症状也没好转多少,比木头还要木讷。
她没持续不断消耗“气”维持“战车”的存在,也没在沈棠进入车厢的时候用心神操控“战车”配合控制。北啾化出“战车”,这辆“战车”就彻底独立出来了。
看得久了,眼睛生疼。
云策小心观察沈棠几人,主公他们暂时顾不上这边,便放心跟北啾低声私语。
她惊愕睁圆了双眸,抬头看着几乎要遮天蔽日的巨型宫殿。这座宫殿并不华丽,甚至有些朴拙简陋,但细节处又透着不凡。北啾坐着木尺抵达宫殿千级台阶之下……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安静聆听天幕那道声音背诵。
“你们不用多想,我只是想看看它的防御能力如何。”沈棠见北啾神色不对,特意出声解释,手中灌注几分力道,剑尖戳进挖掘机壳子寸许,“看情况,至多能挡住三等簪袅全力一击。周口接触修炼不久,便有这般作为,实在是超出意料,前途可期啊。”
她喃喃低语,半晌只认出一个。
【有人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吗?】
一脚跨出悬崖,踩到一把巨型木尺。
无数光粒围绕着她的身体。它们似受到某种吸力,以她的身体为旋涡中心,透过她的肌肤,融入她的筋骨。她好奇地想要抓一把,光粒似有意识,在她指尖穿梭不停。
低声询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以往的梦境都是杂乱无章的,醒来就只剩模糊印象,用不了多久就忘得精光。但那天的梦境却不同,清晰得仿佛北啾亲身经历过。她在梦中所见所闻,每一个细节都能回忆起来,事无巨细。她清楚记得,自己为了破解主公在图纸中埋下的秘密,头几天还能正常作息,但随着研究深入,再加上祈主簿送来的一卷卷瑰宝,她进入忘我的状态。
她仔细回忆那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