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哥说阿兄在安置流民,也不知在何处。
小猫儿近日总想着找她的兄长。
他同意漂亮哥哥同自己定亲。
小猫儿觉得阿兄终于懂事了起来。
她很高兴,很满意。
预备着好好夸一夸他。
商行的旗在粥棚旁边,西桥也定然在那儿,她待会儿非但可以找着西桥,还可以喝一碗粥。
晖光透过古树繁茂的枝叶洒下来,留下满地的斑驳碎影,小猫儿踩在枝叶的影子上,眉眼弯弯,不自觉扬起小下巴,万分得意的小模样。
她觉得自己十分聪慧,聪慧得不得了。
鹤声也顺着她笑,眸光清亮,恍然好似打在瓷白碎玉上的清光,他微微俯身,清瘦的手指穿过小姑娘的长发,他取出青叶,放在小猫儿眼前。
长发被红绳随手一挽挽成高高的马尾,他一转身,乌黑的发垂下来顺势甩动,他的脸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分明是十分风流漂亮的样子,偏生了双清澈的桃花眼。
秦晚妆对上鹤声认真专注的目光,伸出软软的小手接过青叶。
哎呀,不行。
漂亮哥哥太好看啦。
秦晚妆觉得这样不可以。
漂亮哥哥再这样,她都不想去找西桥了。
于是小猫儿踮起脚尖,如同阿兄平日里待她一样,捏了捏鹤声的耳垂,娇声娇气道:“漂亮哥哥,你不要撒娇。”
“我在干正事。”她强调。
鹤声似乎没预料到小猫儿的反应,怔忪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角,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轻垂。
注意到四周窥伺的目光。
鹤声懒懒掀起眼帘,目光寡淡,极端冷漠的样子,像冰天雪地里的雪松。
众人纷纷低头。
乖乖,哪来的煞神。
没有一个人瞧见,少年人身姿稍显僵硬,耳尖泛着淡淡的浅红。
他听见自己轻轻说了声:“好。”
“那是哪家的姑娘?”文辞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手里拎着几贴药,扬起下巴往西边儿晃了晃。
那是个生得很好的小姑娘,仰着小脸儿不知道在同她身边的人说什么,她身边的少年人身姿挺拔,微微低头,认真听着身边的小姑娘说话。
啧,不得不说。
赏心悦目。
西桥忙着跟林满交代郎中的嘱托,又道:“且收下罢,这是东家的吩咐,治病是要紧事,莫耽搁了……”
“你不收我可没法子跟东家交代。”
林满站在一边,接过文辞递来的几贴药,抿着嘴,目光轻垂,声音压得很低:“多谢。”
西桥笑笑,腰间挂着的小狐狸泠泠生光,这时才微微掀起眼皮子往文辞指着的方向瞧了一眼,瞳孔微缩,头皮发麻。
文辞注意到他的反应:“你瞧着那人是不是生得不错,也不知都是哪家的……”
“本家的。”西桥道。
“哦,本家的。”文辞点点头。
“……”
文辞僵硬一瞬,扭过头:“你说那是哪家的?”
林满抬头,瞧见熟悉的身影,微微攥紧拳头。
秦家的,本家小姐吗?
眼见着长长的队终于要到了尽头。
小猫儿敲着陶碗,眼睛倏尔亮起来。
哎呀,是阿兄呐。
秦湫披着件冷绿长袍,长发用玉笄束起,眉眼疏落冷淡。大抵是粥棚人手不够,他站在茅棚下,长身鹤立,清瘦修长的指节搭上长柄木勺,在氤氲的水雾里显得格外有人间烟火气。
“谢谢东家——”
“谢谢东家——”
“……”
有人向他道谢,秦湫悉数应了。
“谢谢东家。”清清脆脆的声音。
“嗯。”秦湫下意识颔首,倏尔轻轻皱眉,抬头对上自家小猫儿亮闪闪的眸子,原本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此时变得脏兮兮的,裙摆处都沾了污水,笑得却很欢快。
秦湫冷笑一声:“好姑娘。”
“哪个许你出府的?”
秦晚妆缩缩脑袋,娇声娇气的:“你莫管这些,我自然是好姑娘呐,我跑了好远好远才找着你呢,上哪儿找这样乖巧的小妹妹呀。”
秦湫懒得理她,掐了掐她的小脸儿,眉目冷淡,瞧着似乎有些生气。
哎呀,阿兄凶死啦。
她不要夸阿兄了!
“你不要捏我。”秦晚妆皱着小眉头抱怨,嗓音绵绵软软的,“我、我要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