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把我的话本都给你看。”梅湘声音很小,呜呜咽咽的。
秦小猫儿耳尖抖抖,心动了。
她拍拍花花的后背,声音也小小的,安慰她:“花花,你别担心,我的漂亮哥哥可好啦,是天底下顶顶温柔的人呢,他才不会治你的罪。”
“真的吗?”
两个小家伙儿低着小脑袋,坐在火堆边交头接耳,自以为声音很轻,悄悄密谋许久,然而她们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入江鹤声和梅庭耳中。
软乎乎的小猫儿安慰好了梅湘,伸出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了,又趁着小伙伴正迷糊,和她敲定了她那一箱话本儿的归属,很开心。
她瞧了瞧江鹤声,恰好对上少年人含笑的漂亮眸子。
秦小猫儿惯来知道,她的漂亮哥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漂亮得好像装了全天下的疏影晨星。
他又很喜欢瞧着自个儿,秦晚妆每次对上漂亮哥哥的目光,都晕晕乎乎的,好像喝了三坛青梅酒。
秦小猫儿想要跑过去,靠在漂亮哥哥怀里,让漂亮哥哥亲一亲她。
但她克制住了。
因为小猫儿觉得,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秦小猫儿转头去瞧花花,眸光晶亮晶亮的,问:“你说,我的漂亮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花花认真想了想,轻声道:“我觉得,还是我哥哥好看些。”
“胡说。”
小猫儿不满意:“分明是我的漂亮哥哥更好看。”
花花信了秦晚妆说的鬼话,登时,太子殿下的形象从高高在上的疏离神祇,变成好脾气的温柔君子,她的胆子也一点点大起来。
她细声细语反驳:“我哥哥好看。”
“……”
梅庭连忙告罪:“家妹顽劣,殿下恕罪。”
江鹤声温声道:“不妨碍。”
梅湘拿着枯枝拨弄火堆,她听见了太子殿下的不妨碍,心彻底安定下来,小姑娘趁着她哥哥和太子不注意,悄悄拿了条烤鱼,又塞到秦小猫儿手里。
她伸手将小猫儿脸上沾着的灰擦干净。
梅湘想了想,才发觉自己没有向秦晚妆介绍哥哥,扯扯秦晚妆的袖子,让她看梅庭:“往往,这是我哥哥,他可厉害啦,先生说哥哥是贤才呢。”
秦小猫儿乖乖巧巧问好:“梅哥哥。”
梅庭蓝衫清隽,展颜,语气斯文,下意识应道:“秦家妹妹。”
话音刚落,梅庭便觉不妥。
只在瞬间,他突然感受到冷戾的目光,梅庭手脚僵硬,如坠冰窟。
他面色有些苍白,抬头,正对上少年人温温柔柔的漂亮眸子。
太子正瞧着他,眉眼轻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他却恍然如临三九寒天,梅庭连忙改口:“秦小姐。”
浑身上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渐渐褪下。
梅庭不敢再开口,枝叶沙沙。
这时,江鹤声却倏尔问:“梅公子为何会在云州。”
语气颇散淡,梅庭却不敢对着太子敷衍。
他答:“外祖大寿,微臣特来云州庆贺,七日前便向陛下呈了奏章告假。”
江鹤声颔首,笑:“公子孝心可表。”
“殿下谬赞。”梅庭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微臣有幸,竟能于此得见殿下,不知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江鹤声微怔愣,又笑,应声答:“但为讨人欢心。”
梅庭咋舌,他看了眼火堆另一侧,和自家妹妹靠在一起吃鱼的小姑娘,有种当朝储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荒诞苍凉之感。
他有些踌躇,他提醒:“戚老太师昨日入宫,见了贵妃娘娘,相谈甚欢。”
“无妨碍。”少年人语气浅淡,目光疏离,“跳梁之辈,虽愚,尚可观之一乐。”
梅庭心里一颤。
少年人说话时,甚至连想都没想,他就这么随意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了,神情颇淡漠,似乎觉得这种事不值一问。
他忽觉荒唐。
贵妃娘娘和戚老太师压制太子,日夜筹谋,各种阴招用之不爽,可是太子殿下连看都看不上眼,似乎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即使面对帝王,梅庭也从未感受到这种。
——高高在上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