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瘦瘦的青年被父母围在中间,面对父母热泪盈眶却暗含歉意的眸子,怔愣过后他的嘴角勾起淡淡无奈的微笑。
父母安慰他。“莹莹她只是暂时不想下来见你……等她想通了,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妹妹她不想认我的话……”说道这里,他神色微微灰败,苦笑一声转移话题,站起身询问。“爸妈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弄。”
妈妈的眼睛一直跟着何质,十几年的亏欠压垮她眼底的泪水。
门被敲响,她听都不用听就知道是谁,本来想着假装听不见,然而今天仿佛中了魔般一直按,她只得郁闷得丢下手里的笔,不情不愿的来到门前打开一条缝隙。
是妈妈那张憔悴的脸,她就那样定定的盯着她看,她默默的回望她,是她先忍不住,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哭道。
“莹莹啊,你就下去看看哥哥好不好?他真的很想见你……”
“妈…”她颤声,眼睛里盈满泪水。“你一定要对我那么残忍吗?”
凭什么,她也是他们的女儿,然而她被冷落十几年,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但凡是他说什么她就得做?
妈妈怔怔的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眼底发酸,握着门把的手不断用力。
最终她松口了,坐到那餐厅的椅子上,何质见她下了楼非常高兴,连带着对父母的笑容也更灿烂几分。
真的很不自在。她头皮发麻的吃下何质夹过来的青菜。
那道时时刻刻热切关注着她的视线,父母面对他时怔愣丑恶的嘴脸。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她不想呆在这里于是上了楼,上楼梯的速度有些快,渐渐的她听到了不属于她的脚步声,踩上二楼的地板,她恶狠狠地转过头道。
“别跟着我,爸妈还需要你的关爱呢!”
她如同炸毛般对着何质竖起自己的警惕心,何质停下脚步就那么看着她,眼底带着徐徐忧伤,眼角微红。
见状,她心里狠狠一抽,不由得握紧自己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回房带门。
……
其实她和何质小时候的感情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几乎不离开对方三步,上学黏在一起,放学一如既往,然而就是那次绑架,把他们彻底分开整整十二年,再见面,她已经对他生不起亲昵的感情了。
这些年她听过最多的字,便是“哥哥”二字。父母不管做什么,都要用“哥哥”来狠狠束缚她,制约她的行为,言谈。
何质习惯寡言,她便减少说话的次数。何质数学很好,她便不停的补课达到他的水平。何质喜欢蓝色的衣服,她的衣柜里便再也找不到其他颜色。何质喜欢清淡的食物,她便压抑自己爱吃辣的习性苦苦过了十二年。
每当她痛苦反抗时,妈妈便盯着你落泪说。“莹莹啊,哥哥是因为你才被绑架的啊!”
再大的痛苦都不及那个时候,她时常想着如果当时被绑的人是她,是不是妈妈这么说的人就是何质了
然而不是的。爸妈从小就更喜欢何质,他想要什么便给他什么,她总是被遗忘的那个,就算她被绑架,第一时间爸妈也只可能是安慰何质,而不是寻找她。
但何质绝对不是因为她被绑的,因为她当时很清楚,绑架的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回忆以往的痛苦,她坐床上默默的抱紧自己,突然明亮的灯暗了,她有些惊慌的叫出声来,周遭一切都变得漆黑。
停电了她眨眨眼睛。
半晌,门被敲响三声,何质的声音在夜中响起。“莹莹,停电了,妈让我把蜡烛给你。”
小区确实爱停电,所以妈妈会备有蜡烛,但为什么不妈妈自己亲自来呢?她跳下床,打开门。
火热的烛光明明暗暗,他的表情温和,穿着天蓝色的睡衣,见她开门,他眉眸弯弯。
“莹莹……”他轻柔的唤着她的乳名,仿佛唤着自己的情人。
她突然寒颤,拿到蜡烛后直接关上房门,一种说不清却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她不喜欢。
妈妈说,“哥哥受了很多苦才回来,莹莹啊,你让着他点吧。”
妈妈说,“哥哥这些年,一直都想找你,你小时候拍的大头照他现在都还有呢!”
“……”
何质就住在她的旁边,他很想和她接触,但是总会被她的眼神戳伤,失落的站在一边看她,只要在家里,无论她做什么,转过头就能发现他阴郁的神情,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他又对她苦涩微笑。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她先忍不住跟他说话。“你别跟着我了!真的很不舒服!”
颀长的青年沉默的站在她的身后,那双忧郁的眸子装满了她的背影,她突然感到疲乏,揉了揉太阳穴。
小时候就喜欢看她,长大了也改不掉。
何质很爱她,这些天,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默默的承受着,她想要的他都给她,她说东他绝不往西,甚至她捉弄他害得他弄出伤来,他也斯斯文文的笑着说没事。
他跟小时候一点也没变。
何质很在乎她,她何苦因为父母强加给她的痛苦选择跟他怄气呢。
内心突然柔软,她软下声音,“对不起……”
他怔怔的看着她,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他什么话也没说,伸出手把她捞在怀里,在她颈边无声的哭泣着。
她和何质的关系慢慢变好了。何质越发的黏她,只要她在他的眼睛范围内就会直直的看着她,他会给她买好吃的零食,漂亮的衣服,有求必应。
——
当秦岳敲门,见开门的是位高挺的青年,穿着居家的淡蓝色休闲服,眼眸略带忧郁,气质平和,他的脑袋瓜子停止运转,嘴角精心勾起的微笑慢慢抿直。
“你是”何质愣过后开口,语气平平淡淡。
秦岳还在打量人家,见对方的眼眸和前辈的有几分相似,这才放下心来,他又扬起大大的微笑,“我来找何前辈的!前辈呢?她说这几天她都在家,”边说他期待的眼睛边止不住的往里面瞟。
“你是前辈的哥哥吗?长得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