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看到了半个脑袋出现在寺庙的顶上。
盘在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 头发下是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
正是他们之前在庙里看见过的大阴飞天圣母。
大阴飞天圣母的模样仍然像是一座活动的雕像,身体的颜色和石灰一样。
祂在爬出来的时候,动作非常僵硬。祂的一只手伸展开来竟然有两米长, 不等几秒就已经完全趴在了寺庙顶端。
“草, 祂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寺庙周围没有被撞碎的瓦片和木块,说明屋顶并没有被破坏。
大阴飞天圣母是从寺庙大门走出来的,并且一直趴在寺庙顶上等待来人。
四人被眼前的画面震得说不出话来。
王雍简和屈忆寒是因为直面boss的恐惧。
白秋叶和司徒獠则是因为大阴飞天圣母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之所以要把庙门封住,就是为了让大阴飞天圣母能够继续, 霍霍到第三天。
特别是司徒獠, 一直以来都是大神心态, 跑到鱼塘炸鱼,还不能直接把鱼给解决了。
他本来就憋得难受,结果大阴飞天圣母,竟然主动撞到了他脸上。
现在的难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解决掉大阴飞天圣母, 他们第三天就很可能进不了里副本。
不解决大阴飞天圣母, 对方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上去不像会放过他们。
就算暂时将大阴飞天圣母打跑,也有可能会影响到后续副本的发展。
现所以现在只能在大阴飞天圣母面前演一出拼尽全力勉强一战,碰巧把祂引进寺庙中,然后再关掉庙门的动作戏。
就在他们以为大阴飞天圣母会向他们冲过来的时候, 对方突然生生停在他们面前, 竟然不能再往前半点。
司徒獠说:“青竹符起作用了?”
白秋叶说:“不应该呀, 青竹符如果没失效, 祂不应该会从庙中闯出来。”
白秋叶看向了插在土里的青竹符:“没裂开,说明它没有强行闯出来。”
她突然注意到, 五根竹子拴在一起制成的青竹符旁边, 多了一些新鲜的泥土。
而且地上还有一个凹陷的小洞, 虽然上面盖着一些树叶,但是仔细一看仍然能看出来。
白秋叶说:“青竹符被□□过。”
司徒獠闻言一怔:“有人来动过?”
白秋叶说:“右边这个的位置变了,而且痕迹被草草掩埋过。可能是因为走的时候太匆忙,所以没有做好完成的伪装。”
王雍简说:“卧槽,是哪个神经病吃饱了没事干!”
白秋叶说:“恐怕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而是想拖着这村子的人一起同归于尽吧。”
“有些奇怪,如果这个人想拖着村子同归于尽,他又为什么在拔出青竹符后把符纸放回去。”司徒獠说,“难道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恐怕是因为大阴飞天圣母出来之后,第一个要杀的目标就是那个人。”白秋叶说,“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新把青竹符放回去。”
因为有了青竹符的限制,大阴飞天圣母,现在就像一只被拴在绳子上的野兽,竭尽全力地向面前的他们咆哮,但是却始终无法离开方寸之间。
“没办法,困祂太久。”白秋叶说,“还是得将它引进去。”
大阴飞天圣母在挣扎了片刻,始终无法从青竹符形成的结界中离开,于是重新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趴在地上的缘故,看上去就和他们之前在庙里看到的一样肃静。
只是形象极为怪异,别说是神,比普通的怪物像还多了一份惊悚。
也不知道这里的村民吃了多大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信仰这么一个邪神。
王雍简说:“你说的引进去该不会是指我们去引?”
白秋叶说:“难道你还想抓只兔子帮我们把这件事情做了。”
王雍简想起大阴飞天圣母之前,虽然移动的速度不快,但是它的四肢极长,根本不需要速度就可以瞬间到达几米之外的地方。
如果他们要作为诱饵进入寺庙中,首先得从大阴飞天圣母的面前经过。
王雍简说:“只怕我们一进入祂的攻击范围就会遭难。”
“再不把祂引进去,我们就真的要遭难了。”屈忆寒说,“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个邪神居然只会物理攻击。”
“很正常,我们带走了吴若男,等于削弱了祂的力量。”司徒獠说,“祂要的不是香火而是人命,而距离上一次打开庙门已经过了两年,等于这期间祂一直没有接受供奉。”
王雍简:“我知道了,就跟一把没有饮血的生锈妖刀一样。如果让祂喝了血,就相当于给祂开了刃。”
司徒獠揉了揉手腕说,“我把祂引开,你们马上开门。等我出来的时候,你们再关门。”
王雍简有些感动地说:“谢了啊,兄弟,让你冒这么大的险。”
司徒獠露出一个假笑:“……不用在意。”
就在司徒獠靠近大阴飞天圣母,往青竹符围成的结界里走了一步,山顶上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布天盖地的泥土和岩石从山上滑下。
白秋叶说:“你快出来!”
她话音刚落司徒獠已经离开了刚才站着的地方。
成吨的泥土岩石落下,暴雨梨花般的小石子四处飞舞,四人心惊胆战的跑远,就看见那座庙已经被泥石流盖住,就连大阴飞天圣母的身体也被盖在了一座泥土堆积的小山之下。
小山颤巍巍,大阴飞天圣母正试图从禁锢中逃离出来。
屈忆寒拍开脸上的泥土:“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滑坡了。”
她的话音未落,就看见白秋叶一个箭步冲上前。
“姐姐你干什么去,那边很危险!”
白秋叶头也不回地说:“青竹符被压住了,祂可能冲出来。”
白秋叶正准备把寺庙旁边剩下的几个青竹符拔i出i来围在大阴飞天圣母的周围。
她突然看见,掉在大阴飞天圣母身上那堆泥土上的,还有一个青铜色的钟。
这口钟高二十厘米,宽十厘米,体积不大,所以刚才被土埋住后,白秋叶没有看出来。
她这才发现,这口钟非常巧合地压在了大阴飞天圣母的正上方。
而且钟上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像是某种文字。
它似乎有某种镇压的作用,在大阴飞天圣母的一只手伸出来的时候,像是感觉到了电流一般,又很快缩了回去。
“这口钟难道能限制大阴飞天圣母的行动?”
白秋叶有些奇怪的往刚才塌方的地方望去。
之前上面都被岩石和树木遮住,不见天日,但因为刚才的塌方,视线竟然开阔了。
白秋叶隐隐约约看见了屋檐的一角。
但因为距离很远,再加上山上有雾的缘故,她并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其他三个人跑到了土堆旁边。
司徒獠也看出门道,问:“暂时应该没问题了,但旁边还是要再防一防。”
王雍简看着被埋了半截的寺庙说:“但是我们的符纸已经用完了。”
白秋叶说:“刚才祂出现的时候,我抓了一把符才跑远的。”
白秋叶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黄色符纸。
王雍简虽然很相信白秋叶,但是看到他手上符纸的时候,还是产生了疑虑。
王雍简问:“看上去已经毁掉了,还能起到作用吗?”
白秋叶说:“再加上青竹符应该够了。”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并不是符纸能不能起到作用。”司徒獠说,“如果我们走后又有人把我们布置的东西毁掉,一切都白搭。”
“关键那个人是谁呢?”屈忆寒说,“找不到那个人,就防不胜防啊。”
“牌坊那里出了事之后,周围一直有人。”司徒獠说,“如果有人村外往村里走,会有很多双眼睛看见。”
“除非那个人从孤娘庙回到村里的时间,在牌坊有人吊死之前。”司徒獠说,“那个时候吴光宗家里,失火,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村北。”
白秋叶说:“时间应该在大火之后。”
司徒獠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能确认?”
白秋叶说:“因为青竹符。”
见众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白秋叶解释道:“那个被□□的青竹符上,没有水珠。但其他没有被动过的青竹符上,甚至有雨水的淤积。”
屈忆寒双眼一亮:“原来是这样,吴光宗家失火之后下了一场雨,如果青竹符是在下雨之前重新插进地里的,上面也一定会积水。”
白秋叶点了点头:“所以时间一定是在大家发现有人在牌坊吊死之前或者之后。”
“如果是之前,很难有目击者。”王雍简皱了皱眉毛说,“这样我们就没办法做排除了。”
白秋叶说:“虽然没办法找人询问,但是我有一个猜测。”
司徒獠说:“你想说是吴秀梅?”
白秋叶震惊地说:“你怎么知道。”
司徒獠说:“我们看到吴秀梅的时候,她身上有很多泥土,特别是袖口和裤腿上。”
“哦对啊!”屈忆寒说,“下了雨之后在山路上走,肯定会沾上很多泥。”
白秋叶说:“我们之前都先入为主,认为她是个疯子,所以她身上有泥,我们谁都没在意。”
王雍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提到孤娘庙符纸的时候,她激动成这样,而且死活都不愿意把符纸给我们。”
“那赶紧回去找她吧。”屈忆寒蹲下来,“姐姐你要我帮忙吗?”
白秋叶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到土堆上:“已经搞定了,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离开孤娘庙的小路,白秋叶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那只青铜色的钟,为什么会从山上掉下来。
那口钟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像屋顶的角下挂着的装饰物。
这山上唯一的建筑,恐怕就只有村民们口中所说的那座庙。
‘难道是那座庙里面的东西和大阴飞天圣母不对盘?’
他们一路回到了村门口,就看见其他玩家正在牌坊附近,他们有些在抬桌子,有些手上抱着乱七八糟的水果点心。
看见四人从山道上灰头土脸的走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好奇地看向他们。
一个玩家问:“你们这是出去干什么了?”
王雍简说:“阻止了这个村子的末日算不算?”
玩家说:“别告诉我,刚才那个动静是你们搞出来的。”
王雍简说:“也不算吧……那是自然现象……”
玩家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这么没底气?”
王雍简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对几个玩家说:“等会儿人少点再说。”
大家顿时懂了他的意思。
跟他说话的那人直接揽住他的肩膀:“够朋友,我喜欢。”
司徒獠啧了一声,似乎嫌弃王雍简多事。
这种信息,不分享出去,就是多了一张底牌。
遇到危险的时候,因为信息差,别人落后一步,自己就能多一分生存机会。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成为炮灰,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如果这个副本的等级超过了55级,他肯定会阻止王雍简去分享这些信息。
白秋叶看出来司徒獠有些不爽,也猜到对方究竟因为什么事情才这样。
她心中倒没有觉得王雍简有什么错。
反正到了最后,大家都会知道这些事情。
王雍简这样做,有利有弊。
他可以靠这个消息换取到其他人手上的消息。
与此同时,这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一根救命稻草。
可能在司徒獠这种等级凌驾于大多数玩家之上的人而言,合作不是一件必要的事。
但普通玩家之间,每一次副本就是对人性的考量。
究竟是成为一匹孤狼,还是用合作让副本变得更简单或者更危险。
村门口除了玩家们,还有一些村民,他们也和玩家一起搬着桌子和贡品。
一个村民走过来,看见白秋叶他们后,便让他们也加入这项工作。
白秋叶疑惑的说:“你们不是已经把东西摆好了吗?”
现场铺了几张大桌,桌子上面摆放了五花八门的贡品,还有各种蜡烛香火纸钱。
不过这些东西现在暂时还没有点燃,只是被整整齐齐的罗列在一旁,等待仪式开始的时候再使用
“哪里只有这点事情。”村民说,“你们得去通知各家各户紧闭房屋,在房梁上贴净符。”
“还有,每一个路口都要铺设青竹符。”村民说,“以免我们在送肉粽的时候,煞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再说了,就算是祭坛,也不算完全布置好了。”村民指着祭坛说,“你们跟我一起去抱猪头吧。”
几人傻眼:“抱什么猪头?”
村民说:“你们难道以为这点贡品就能请得动王爷?”
王雍简说:“抱猪头也不需要四个人吧?”
村民略微思索了一下:“行吧,那你们两个人跟我走。”
王雍简转过头对其他三人说:“我跟他去,再来一个人,其他两个就去找那谁。”
屈忆寒说:“我去找她,她对我的态度会好一点。”
司徒獠说:“李小草,你和屈忆寒一起去吧。”
白秋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司徒獠在对自己说话,愣了一秒才说:“好,我们两个去。”
四人在牌坊附近分道扬镳,白秋叶和屈忆寒一起往吴秀梅家的方向走去。
过了十分钟,他们来到村南吴秀梅家门口。
和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不同,吴秀梅家的大门紧闭,就连旁边的厨房也关着门。
屈忆寒说:“姐姐,她是不是又出门了?”
白秋叶说:“有可能,先进去看看吧。”
山腰村的房子没什么安全性,随随便便就能从窗户翻进去。
虽然吴秀梅家中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但卧室的窗户还好好的,可以随便打开。
两人来到门前,推了一把门,果然是关上的。
她们又去到旁边的窗户前。
这窗户的开口比较高,白秋叶脚上踩了一个放在门口的瓦罐,推开窗正准备往里面翻。
她的动作突然愣住了,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不动。
屈忆寒在她身后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快进去呀!”
白秋叶回过头,脸上尽是疑惑:“吴秀梅死了。”
屈忆寒:“……?!!”
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之后,两人从窗户翻进去。
她们一进屋,就透过卧室的房门看见大厅里的吴秀梅。
但吴秀梅此刻,脚尖悬空十厘米,双手垂在大腿旁,垂着脑袋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一条绳子从她的脖子后面延展出来,挂在了身后的窗户框上。
窗户是被吴秀梅定死的,所以外面的人没办法看见室内的场景也无法得知,吴秀梅已经吊死在家中。
屈忆寒失声说:“她怎么也掉死了!”
白秋叶盯着吴秀梅的尸体说:“恐怕这次我们得一口气送两个肉粽了。”
屈忆寒:“……这,我还是没弄懂她为什么会突然死掉,之前还好好的。”
白秋叶说:“有可能被灭口了。”
屈忆寒说:“不会是被大阴飞天圣母灭口的吧。”
吴秀梅的死,让她的嫌疑程度从百分之五十提高到了百分之八十。
屈忆寒有些无措地说:“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秋叶说:“我要先去那个房间看看,然后我们去找村民过来。”
屈忆寒点了点头:“我也想知道她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让她这么警惕。”
两人走到了之前被吴秀梅关上的房间。
白秋叶伸手一推,房间门被吴秀梅锁死了。
屈忆寒说:“我差点忘了她之前锁过门。钥匙应该在她身上吧?”
两人回头看向窗户前挂着的尸体。
屈忆寒说:“我去找找看。”
她小跑到吴秀梅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了吴秀梅的口袋里。
“没有。”屈忆寒有些失望地说,“我再找找看。”
她又把吴秀梅身上挤压的口袋摸了一遍,还专门掀开她的衣服,看了看裤腰带上有没有拴着钥匙。
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秋叶突然咦了一声,她看见吴秀梅的嘴里,露出来了一截红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