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徐川心中记挂许久。
他曾经在夜深之时提起过这件事, 说:当年的婚礼马仰人翻,如果没有你进医院的事,咱们该在队长的主持下宣读誓言完成婚礼。
徐川说时话中满是遗憾, 那天的事儿他至今想起来还是稀里糊涂的。
就好似前脚事还没解决, 后脚的事又赶着来了。活赶活事赶事, 忙得人晕头转向。
他当时心中也烦闷,好歹也是自己的人生大事怎么就搞成这样。
但当见着程宝珠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温度计都快突破40度时,他忽然就有点儿可怜这个从前与他总是相提并论的姑娘了。
他没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能是她, 可她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将要和他度过余生。
徐川心想自己父母俱在,兄姐对他也十分宽容疼爱。而她的父母却去世了,三个哥哥瞧着也不是很靠谱。
她比他更可怜。
当时徐川只是对程宝珠有点怜惜, 可渐渐的,两人感情渐深后,他想起当时这姑娘的处境心中就一抽一抽的发疼。
程宝珠从来都是乐乐呵呵的, 上午还被他欺负哭了呢,下午他从山上摸几个鸟蛋给她,她就又笑得甜滋滋的了。
这姑娘傻得也让人心疼。
换做是姑娘, 若婚礼搞成这样心里肯定不得劲,生活中受委屈时或许还会反复提起。
可程宝珠一次都没提过, 虽说徐川一直以来在她身上看不出有什么遗憾和惋惜, 但从这姑娘每年都得让他好好准备她的生日以及生日礼物中可以看出,宝珠特别重视这种事。
但, 徐川是万万没想到!
程宝珠当时咋说的来着?
她竟然拍着胸脯庆幸说:“那婚礼不办才好呢!我的婚礼得是穿着白色婚纱, 带着亮晶晶的皇冠才行!对了,还要一套敬酒服,送礼服和可以开婚礼party的便服!”
徐川:……
他心疼程宝珠心疼得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
“你们程家村办婚事有这说法?”
“什么?这是人家国外的婚礼习俗晓得不,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旅行婚礼呢!每到一个地方就穿着美美的婚纱拍照,不要有让人尴尬的司仪和各种亲戚。”
没等徐川说话,程宝珠继续唠叨说:“我还想穿咱们中式的婚服,但中式想要好看可太贵了,要丝绸要云锦,还要金子精心打的各种冠和钗,便宜的瞧着廉价还不如不穿不戴。”
徐川:……
他其实在还未来首都前,就想在老家里给程宝珠再补办一场婚礼,连绿色军装和胸前小红花他都买了。
然而听到她这番话后,徐川摸着还不算充裕的钱兜,只能把婚礼往后挪挪。
来到首都,他开始悄悄找人打听婚纱,打听国外的婚礼流程。
他还跑遍首都的大街小巷,到各个老裁缝铺中寻找程宝珠说的什么丝绸与云锦。
别说,在他这种地毯式搜寻的功夫下,徐川还真就买到了两匹人家珍藏的布料。
虽贵,但他还是忍着剜心的痛买了。从人家那里学了布料的保存方法后他就将这两匹布牢牢的放在小空间中。
当然了,最令他郁闷的是就在他买完没两天系统中也推出了丝绸与云锦。
要五百积分一匹,关键是布料的制作工艺瞧着很不错。系统说这也是人工做的,而且质量绝对比他买的好。
徐川看不出来好坏,但这不是屁话吗?人家那两匹布都放多久了?能保存成这样真心不错!
若是系统的这番话让程宝珠听到,她指定能猜出除了厨神系统和医术系统外,肯定还有个什么关于布料方面的系统。
商城中的布确实好,徐川犹豫片刻后就抢了好几匹下来囤着。
在系统中买的东西只要没拿出来就会自动保存在系统那里,等拿出来的时候还跟新的一模一样。
那段时间程宝珠还敏锐地发现了徐川身上的钱少了一大笔的事儿,盘问了他好半天呢。
就这么几年下来,徐川搞懂了国外的婚礼流程,把它删删减减后就和几十年后的婚礼差不多。
再就是找婚纱,徐川在国内买不到上好的婚纱。直到去年年底,通过一位菜馆顾客认识了港城的人,他再通过港城的那位朋友订制了婚纱和礼服。
徐家良得知了这件事,就拜托徐川也帮忙追订一款婚纱。
阮邈瞧着文文静静的,可骨子里却开放极了,在这个还算保守的年代她烫了头发涂了口红,简直要把田老师气个半死。
所以徐家良觉得阮邈应该也会喜欢婚纱。
这不,今天凌晨那会儿他们就是去取那几套漂洋过海,跨越半个地球而来的衣服。
是婚服,更是惊喜。
—
夜渐深,风渐凉。
初夏的晚风透过窗户吹拂进屋,程宝珠能闻到些许槐花的味道,是门口那棵老槐树开花的味道。
如今正是槐花开放的季节,小白朵儿的花像串小风铃似的,它们最近还成为大闺女儿画板上的新宠。
等闺女儿画完了,徐川就拿个梯子爬上槐花树,在闺女儿兴奋的拍掌声中把槐花给剪落在地上。
他在树上剪,闺女就在树下捡。
每每这时,程宝珠就喜欢把父女俩互动的场景给拍下来。她想留给以后进入叛逆期,和爸爸斗嘴吵架的好好看,让闺女儿知道她小时候和爸爸共同做过如此温馨的事情。
徐川用槐花做蒸槐花,凉拌槐花,槐花包子,但一家三口一致认为槐花饼煎糊才是最好吃的。
几缕槐花香又勾起程宝珠的回忆,加上刚刚徐川无意识的话,这使得程宝珠泪珠子不断从眼角滑落,落入枕巾上,在枕巾上留下片片泪渍。
徐川在无意识地回答完程宝珠的话后就沉沉睡了过去,他还不晓得自己憋了好几年的惊喜已经被程宝珠所得知。
听着耳畔的熟睡声,程宝珠侧身拱着头钻入他的怀中,将手放置在他的腰上闭眼睡去。
两人呼吸声交缠,胸腔中的心跳声好似是在相互应和。
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
徐川在“重压”之中醒来,尚未睁眼时他就知道这一晚程宝珠又是半靠在他身上睡觉的。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程宝珠身下起来,来到院子中洗漱摘菜。
院子角落的小木箱又增加了几个,徐川前些日子在系统商城中买了许多营养土,那土肥的他都想连夜运回家中!
自从用了这个土后,家里小青菜果然水灵许多,素来不爱吃青菜的闺女都多吃好几口。
闺女昨儿睡得晚,今天早上也起的比徐川稍微晚些。
等徐川做完早饭后,昨晚流半天眼泪,心中好似藏着把火的程宝珠才姗姗醒来。
“呦,怎么了这是!”
徐川端烤面包片去餐桌上时正好瞧见程宝珠顶着两个肿眼出来。
就跟那红核桃似的!
“被蚊子叮了?”徐川连忙凑近看,“不对,最近没蚊子,那就是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他担忧的撇开程宝珠额前头发,认真地瞧了瞧两个红肿的眼睛。
程宝珠本还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他这话后又瘪起了嘴。
“徐川。”
她声音略带哭腔,一头扎进徐川的怀中抱着他腰蹭了蹭。
徐川懵逼,赶紧轻拍她温柔问:“怎么了,真的做噩梦了,别怕别怕。”
程宝珠瓮声瓮气说:“没事,我没做噩梦。”
“那你怎么了?”徐川蹙眉。
程宝珠吸吸鼻子,抬头露出兔子般的眼睛委屈说:“我想吃槐花饼了。”
徐川:……
他长松一口气。
我去,吓死他了!
大闺女儿还在院子门槛上等着她的奶牛叔叔,夫妻俩就在客厅里亲了亲。而后徐川用柔得能滴出水的话说:“乖,我中午就给你做槐花饼煎糊。”
程宝珠眼睛水润润的,乖巧地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