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绝对是件很苦逼的事情。
如果老板领导不是自己的话。
程宝珠头几回去上班时兴趣满满,多上几次后便有些想躺平。
要不是讲台底下那些学生们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些许惊叹赞赏甚至崇拜，把程宝珠的那颗心看得颤悠悠的，她都想让系里给她减几节课了。
距离程宝珠初次上班那天已过去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她成功的和学生能混成一片。
让她当个有威严的老师？
不存在的。
这日,气温复又升高,阳光比起前几日来稍稍有些晒人。
程宝珠今天穿的是紫色裙子,在屋里到处翻她的配套耳环。
徐川系着围裙,边打鸡蛋边说：“别找了,估计被你闺女拿去戴了。”
不是估计，是就是。
昨天是周天,闺女是住校,唯有周末能回家待个一两天。
如今越来越开放,程宝珠是半点都没亏待自己，她的衣服彻底将大衣柜给占满,搞得徐川时常看着自己的小衣柜叹息。
不但是衣服,房里书桌旁边还添了个梳妆台,梳妆台上乱七八糟的，徐川基本上每天都得帮忙整一次。
梳妆台总共四个抽屉,其中有两个抽屉都装着程宝珠从小摊位里淘的,亦或者是系统商城和外头大商城里买的耳环耳坠。
她这人奇怪，平常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喜欢到街边小摊去买各种小物件。
徐川实在看不惯,有些东西买回来明摆着是当垃圾摆呢。
程宝珠说：“万一呢,万一买到古董呢？”
徐川就说你拉倒吧,你在这方面是个啥水平的人，要真有古董还能轮得到你？
程宝珠昂首挺胸，她确实不懂,但她是穿越来的，虽然穿过来时挺惨的，可如今总有点儿女主样子吧？
如果她那啥迟迟未到的女主光环在寻宝的那一刻大显神威了呢，那岂不是就赚啦？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特骨感。
程宝珠折腾好了几个月，成功成为那一条街里小贩们人人称赞的大肥羊……哦不，是尊贵的大顾客。
几乎是程宝珠刚把车停在路边，那群人就你一个我一个的跟程宝珠打招呼，然后纷纷想把她拉到自己的摊位去。
程宝珠再傻，也知道她是被当血包了，从那往后便再也没去过那条街。
不过她虽然没有淘到什么值钱的古董，可那种清末或者民国初年的首饰却淘到不少。
其中就有簪钗和耳坠。
而如今，程宝珠的这些玩意儿多到什么程度？多到颜色能凑成颜色谱，随便拎出来一件衣服，就能找到相对应的首饰配的程度。
按照正常进度，程宝珠起码能凑上三个抽屉，奈何出了个“家贼”。
当妈的爱美，当闺女的也不遑多让。
程宝珠快气死，用力把抽屉一关，拉着徐川说：“那是我刚淘回来的，你干嘛就不阻止阻止她！”
徐川心说：你一次淘回来四五对，我怎么能记清。是你几年前最开始的时候开心地和闺女分享首饰，现在怎么就要我来当恶人了，
再者，你们娘俩我可不敢惹。每次争得面红耳赤，但只要我一劝架，就集火在我身上。
他赶紧端起手上的碗说：“程老师让让，容我去蒸个鸡蛋。”
说着就走了，走到门口说：“你尽快啊，上次差点迟到就被校长抓着，当心又得挨训。”
说到这事儿徐川就不禁露出个笑。
也真是绝了，程宝珠当学生时踩点上课，如今当老师时也是踩点进学校，每天狂奔的样子简直是学校里的一大奇景。
程宝珠一听，赶紧随便找个紫水晶的耳坠戴着，然后拿起卷发棒卷头发。
等她把自己收拾好时，徐川也把早饭给做好了：“你今天上完课是要去药膳馆对吧？”
程宝珠是拉开椅子坐下：“可不吗，哎呦药膳馆下午是我的班，累死人了。”
她怪想不通的，自己为啥要这么累。
早饭是蒸蛋羹，徐川做出来的鸡蛋羹已经能十分满足程宝珠那挑剔的舌头了。
吃过早饭，程宝珠骑着自行车上班去。
学校说要建新校区了，往后她上班时没准得开着车去。
“程老师早上好。”
进入校园，有不少步履匆匆的学生跟程宝珠打招呼。
“早上好。”
程宝珠笑笑回道，心里美滋滋想：姐姐我毕业这么多年，重新杀回学校一个月，依然是学校里的名人！
她把自行车停在教学楼下，拎着包包直接去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到了，一般来说，只要是程宝珠的课，没人会请假或者逃课，甚至还有外班没课的同学前来听课。
他们这会儿交头接耳的，在干啥？在打赌今天的程老师穿啥颜色的衣服。
一个姑娘掰手指头数数：“按照概率，今天是紫色或者蓝色。”
“还能用概率算？”
“那可不。”
正说着，程宝珠就到了。
“哇！”有人就小声感叹。
还真的是紫色，又是他们没看过的衣服！
办公室的老教师们调侃，从前校园里有几则关于程宝珠的谜团，如今她当了老师后，谜团也更新迭代。
如今谜团是啥？
是程老师到底有几件衣服？衣服到底能在哪里买同款？每件需要多少钱？
衍生谜团就是程老师的发型是谁做的，怎么做到每个月都换发型，发质还那么好。
底下有严谨的同学推推眼镜，就翻出本子记录：十月十五日，天气晴。程老师在距离铃声响的半分钟前到达教室，今日穿着为紫色收腰连衣裙，有一排白色扣子，以及白色低跟凉鞋，疑似附近商场同款，发型同昨日。
这位同学坚信，世间的万物都有各自的规律，只要数据足够大，就能得出程老师的穿衣规律！
然而这位同学后来因为学业繁忙的缘故在坚持两个学期后没有继续记录，甚至因为去图书馆看书时把笔记本遗落在图书馆中，还被工作人员给收了起来，惹得他心痛不已。
但！
若干年后，他竟然能在短视频上重新看到那个遗失了二十来年的本子！
里头记录的数据一时之间火遍全网，惹得同届学生们回忆往事满是怀念，程宝珠这个早期咸鱼老师也不出意外地成为了网红老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如果程宝珠能未卜先知知道这件事，绝对得把这本本子给没收。
过分！
她漂亮的时候没成为网红，几十年后也没必要成为网红！
程宝珠此时进教室，放下包包，拍拍手拿起话筒：“来，随堂考个小小的测试。”
“哎——”
“又要考试啊老师，昨天你说的那个故事还没说完呢……”
“难不难啊，考什么范围的……”
程宝珠惊奇：“范围？没有范围，记住啊，咱们考试从来没有范围。”
她出题贼任性，完全摸不着套路，程宝珠本来就是经验贼丰富的老师，出题是更是千奇百怪什么题目都有。
正经的，比如和书上内容有关的。
不正经的，比如你被医闹了，被投诉了，你该如何解决……
不过从开学至今，才一个月多的时间，包括这次程宝珠就考了三回试，频率确实够高。
学生们怏怏的，整理东西开始考试。
程宝珠每到这种时候就贼高兴，恨不得撸起袖子发下去好几张试卷。
嘿嘿，当年薛老师虐我们，现在我就得来虐你们。
考试只考半个小时，半小时后直接收卷，程宝珠放到一边，开始上课。
她在黑板上写上“温中祛寒”四个字，然后打开投影屏。
如今学校里已经用上电脑了，徐川也惦记着买一台来用用呢。
程宝珠属于电脑和板写双能老师，也是他们办公室里少数能把电脑用得贼溜，打字贼快的老师。
如今帮老教师们查资料这活很多时候程宝珠都给包了……她实在看不得老师们戴着眼镜，头低到键盘上，然后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敲键盘。
程宝珠这会儿就拿着小话筒，靠在讲台边道：“来啦来啦注意过来，咱们今天讲的是因素体阳虚、寒自内生引起的虚寒症，以及寒邪入侵所致的实寒证……”[1]
“……注意看图片，干姜、小茴香、附子等都是常用药材，比如《寿世青编》里的干姜粥，《证治要诀》里的茴香腰子……”
“哎，第四排那个，黑衣服的，好像叫杨青刚对吧，你嘿嘿笑啥呢……”
程宝珠抓抓脑袋，学生还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想当初他们上课时，哪里敢在老师正经讲课时笑出声。
“注意力别丢啊，我没法时时停下来提醒你们。”程宝珠想了想刚刚讲到哪儿了，又继续上课。
她这人脾气好，和学生打成一片，上课时的反响也比较热烈。
很快，在问答之间，下课铃声响起。
程宝珠从不拖课，挥挥手直接坐下喝水，她后头还有两节课呢。
等上完三节课，程宝珠累得脑壳疼，这三节课所耗费的精力完全抵得上她从前当学生时上半天的课。
程宝珠把试卷装到包里，潇洒地拎着包包直接下楼。
楼上教室窗边。
“别挤别挤……还没来呢。”
“看谁呢？”
“看程老师丈夫，他车贼飒！”
“哎呀，程老师今天是自己骑自行车来的，我跟你们说，你们等周末的时候，就到门口去看，没准能看到程老师她女儿，那活脱脱是个小程老师。”
“真的？几岁啦？”
“跟咱们一样，我同学和程老师女儿同班，学药的。”
“我去，程老师看着好年轻……”
说着，就有人“咔嚓”拍下照片。
照片中，程宝珠正坐上自行车，似是忽有所感，猛地抬头。
她瞪眼：“嘿，你们几个……”
又是“咔嚓”一声，然后窗户边的人一哄而散赶紧躲开。
程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