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心想她刚刚不久稍微多看了枇杷一眼而已, 有这么明显吗?不过她还是接过来吃了。
果肉带着冰凉甜中带酸,甚是好吃,苏慕很快就吃完一个。
谢依见她喜欢吃, 立马就又想给她剥一个, 被苏慕握住了手,她说:“你无需像一个仆人似的时时刻刻观察我的眼色,揣摩我的心情。”
谢依眼尾柔和一笑:“好。”
他嘴上答应的快,可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观察苏慕,了解她的所需所求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每一次看到苏慕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立刻奉上时, 那种满足感受都令他欣喜不已,他好像只有在苏慕身上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今天的枇杷甜吗?”谢依问道。
苏慕自己拿起一颗枇杷,亲手为了剥了皮,送到他嘴边, 笑了笑:“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谢依绿眸笑意清澈, 低下头, 在她手中的枇杷上轻轻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果肉充斥着口腔。
“甜吗?”苏慕眼眸弯弯。
谢依点点头,眉眼昳丽如花:“甜, 这是我昨日去集市上买的,一会儿我去街上看看卖批批的还在不在, 慕姐姐喜欢吃我就给你多买一点。”
“不用,我们一起去。”苏慕执起他的手:“正好我们去玉雪店里吃碗冰粉, 这天气太热了, 井水镇过的水果终究是没有饮冰来的痛快。”
她拿起一把扇子, 一边走一边扇。可天气热, 扇出来的风也是热风,街上的青石板晒得滚烫,两人走了不到一会儿就跟汗蒸一样,全身都是汗,黏腻的汗珠沾着衣襟,浑身都不舒服。
谢依替她扇风:“慕姐姐就快到了。”
苏慕嗯了一声,看到街上的角落里的乞丐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
谢依的眼睛好像长在她的心上一样,她心里想什么,他总能第一个知道:“慕姐姐你不知道,在你去云城考试期间,城里的来了不少乞丐,说是乞丐大约也就是流民,流浪于此没有依仗,所以就成了乞丐。”
“原来是这样。”苏慕点了点头,忽然看见一个乞丐的模样格外深邃,高鼻梁深眼窝:“怎么这里也有异族人?”
谢依说道:“我买菜的时候听见那些菜贩说,边塞的仗还在打,战火越烧越旺,甚至屠城,许多地方生灵涂炭,几十年都没办法再住人,我想他们应该都是跋山涉水来避难的。”
“既然都是西域的人,你不如去瞧瞧这些人中有没有你的亲人。”苏慕说道。
谢依眉宇间露出一丝伤感:“我阿娘是中原人,因为爱上阿爹所以甘愿留在边陲小镇,与中原亲戚很少往来,敌军冲进城时,我亲眼见到我阿爹阿娘被敌人砍死,家中只剩一个弟弟,但那时弟弟已经出嫁了,他妻家有钱,应该早早就去避难了,不会流落到这样境地,可我们此生应该再难见到了。”
苏慕握紧了他的手:“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孤身一人,以后我们就是爱人、家人。”
谢依紧紧回握着她的手,一股暖流涌上眼眶,滂沱的幸福感几乎要把他的心脏填满。
“这么大太阳,你们俩就站在日头底下,不进来坐坐吗?”沈玉雪倚在店门边笑道,她的铺面大,日头下有一大片阴影,可供人遮阳。
因此聚集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们,一般的店家都害怕挡了她们做生意,所以都赶走了,只有沈玉雪让伙计不要驱赶他们。
“就是因为太热,所以才想来你的店里吃一碗冰粉。”苏慕拉着谢依的手进店。
“好说好说,伙计,多放点冰。”沈玉雪坐在苏慕对面。
很快两碗冰粉端了上来,里面的冰比其他顾客碗里多了好些,舀一勺放在嘴里,透心凉暑气全消。
苏慕满足的感叹一声,很快一碗冰粉就一扫而光。
“伙计再来一碗,多放点冰。”沈玉雪说道。
“好咧!”伙计应道。
苏慕赶紧拦住她:“够了够了,我今日就花了一百文,可不敢再花了。”
沈玉雪哈哈大笑:“我的苏大解元,您如今的身份还会缺钱吗?放心吧,我请你。”
“苏解元,您的冰粉。”伙计手脚麻利,很快端了上来。
“你看吧,你如今是我们倦城第一流的红人。”
“红不红的我不知道,不过你最近可是比以往还要财大气粗,又发财了?”苏慕一口气吃了一碗冰粉,已经快饱了,便将大部分的冰舀去谢依的碗里,温声道:“多吃点冰,消消暑,瞧你热的都是汗。”
“我不热的。”谢依笑容乖顺,绿眸如清风明月般令人舒爽。
沈玉雪看着苏慕对谢依温柔无比的样子,眸色深了深,须臾她笑道:“我最近是发了点小财,不过比不上你,温香软玉在怀,连门都不出了。”
谢依的脸顿时涨红。
苏慕笑着将冰粉舀在他的碗里,淡声轻笑:“男儿家脸皮薄,你就别逗他了,对了你发什么财?”
“你还真是陷进温柔乡了,这样都要护着。”沈玉雪轻笑一声,移开谢依身上的视线:“说起来我这次发财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
沈玉雪道:“如果不是你考上举人,颜如玉那对父女因为得罪你被颜家扫地出门,他们也不会急匆匆的变卖私产。”
苏慕问道:“他们买了多少私产?”
沈玉雪道:“那可不少,我旁边三间铺子,城北一户小宅子,还有城外二十亩良田。因为他们突然被颜家赶走,所以是匆忙变卖,打了好几折,可不是让我占了便宜吗,转手净赚几百两。”
苏慕目光沉凝。
“怎么了?”沈玉雪看她脸色不对,便问道。
“没什么。”苏慕笑道。
上辈子她废了一些心机将颜如玉父女私下吞掉的财产吐了出来,这一世他们卖给沈玉雪的那些田产铺面与上一世她收回的财产几乎无二。可见颜主君将他们扫地出门时没有查查他们的底。
如果此时的颜家还像以前那样如日中天倒还好说,可是颜家现在颓势依旧不减,那这次颜如玉父女带走的东西,足以让颜主君心痛到掉血。
不过反正都跟她没关系了,她也不需要为他们操心费神。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着了人家的道。”沈玉雪笑道:“不过说来我这两次发财都是因为你,苏慕你简直就是我的小财神,真想把你捧回家供起来。”
“不正经。”苏慕笑道。
“哥哥?!”门外出来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苏慕寻声一看,是一个乞丐装扮的瘦弱男子,头发凌乱,衣裳破破烂烂,脸上还糊着厚厚的污泥,夏天脸上的泥被晒干,一块块斑驳,就像旱灾是龟裂的土地,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长发把眼睛也给挡住了。
他不知道在管谁叫哥哥,只能看出他此刻的状态十分激动,杵着一根竹竿,穿着破破烂烂的鞋,一瘸一拐的往店里走,看样子他的腿也受了伤。
“你个小乞丐,我们老板心地善良才容许你们在店门口休息,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啊,快出去快去出!再不走我打人了啊!”伙计拿着棍子驱赶着。
“哥哥!哥哥!我哥哥在里面。”那乞丐不断往店里走,一边走一边跟伙计解释,说话语调十分奇怪。
“什么哥哥弟弟,你们这些乞丐就会乱攀亲戚,我们店里都是贵客,快滚快滚!”
但那小乞丐不停,即使伙计阻拦也要往里面走。
伙计眼看劝阻不行,扬起手里的棍子就要打。
就在此刻,谢依突然不可置信的发声:“妙容?”
沈玉雪瞪大了眼睛看着谢依。
苏慕也诧异道:“这是你弟弟谢妙容?”
那小乞丐听到谢依在喊他的名字更加激动了,不顾腿上的上,踉跄的跑过来扑在谢依的怀里:“哥哥是我,我是妙容!”
谢依拨开他凌乱脏污的长发,用帕子擦掉他脸上污泥,看见那双跟谢依一样的绿眸,以及七分相似的面容,确信这就是他的弟弟谢妙容。
“你不是跟唐塔走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谢依问道。
谢妙容抱着谢依大哭:“她不是人,我跟她逃跑时,她嫌我一个男人太拖累,半路上就把我扔了下去自己跑了,我一个人躲着追兵,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跟着人群走,为了自保我不能露出容貌只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一路乞讨来到这里。”
“他们再说什么啊?”沈玉雪撑着头,一头雾水。
“应该是他们的家乡话吧。”苏慕道,看着抱在一起两兄弟嘴里说的都是她们听不懂的语言。
好不容易等谢妙容哭完了,情绪稳定了,苏慕说道:“小依,既然是你弟弟,那你先把他带回去好好清洗一下,给他做些吃的,我看他走路一瘸一拐,应该腿上有伤,我去给他请大夫。”
谢依感激的看向苏慕,连忙搀着谢妙容回去。
“哥哥,她是谁阿?”看着苏慕的背影,谢妙容问道。
他刚刚看到谢依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沦落成受人欺凌的乞丐,自己哥哥却吃得好穿得好,身旁还有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而且看她刚才跟哥哥说话的样子,她的性格也十分温柔和善。
想来在他受罪的这段时日里,哥哥必定是过得极好。起手里的棍子就要打。
就在此刻,谢依突然不可置信的发声:“妙容?”
沈玉雪瞪大了眼睛看着谢依。
苏慕也诧异道:“这是你弟弟谢妙容?”
那小乞丐听到谢依在喊他的名字更加激动了,不顾腿上的上,踉跄的跑过来扑在谢依的怀里:“哥哥是我,我是妙容!”
谢依拨开他凌乱脏污的长发,用帕子擦掉他脸上污泥,看见那双跟谢依一样的绿眸,以及七分相似的面容,确信这就是他的弟弟谢妙容。
“你不是跟唐塔走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谢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