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块后, 沈玉雪意犹未尽,她看着苏慕冲着案上的绿豆糕碟努了努嘴,言下之意, 再来一块。
苏慕叹气,又捻了一块送过去:“你自己没手吗?”
沈玉雪用嘴衔过, 嘴唇上站着白色碎屑, 懒洋洋的往她旁边一躺:“有人服侍我, 我干嘛还要自己动手啊。”
苏慕无奈。
“等你考完试,我们再去逛逛街呗, 就像之前在云城那样。”沈玉雪提出邀请。
苏慕摇摇头:“考完试我想快点赶回去, 小依在家我不放心。”
沈玉雪眼神切了一下:“你不是为了他专门买了好几个仆人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仆人终归是外人,他一个男子独自在家中, 万一那些仆人跟颜家那群人似的, 我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他可是举人夫郎, 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里啊。”沈玉雪看着她一颗心拴在谢依身上的样子, 翻了个身不去看她满脸担忧:“行了, 别想那么多了, 说不定等你回来, 他都已经怀有身孕了。”
苏慕:“或许没那么快吧。”
沈玉雪扯了块薄毯子罩着脑袋,声音传出来又些闷闷的:“你们这些日子关起门来蜜里调油, 没有才怪, 看着吧,等你这次回去, 他的肚子肯定大了。”
沈玉雪猜的没错, 就在苏慕离开倦城的一个月后, 谢依突然一阵犯恶心, 苏慕专门为他添置的仆人连忙跑出去替他请大夫。
因着苏慕是倦城唯一的举人,现如今又去赶考前途大好,因此大夫为谢依看诊时格外小心,确认了三遍之后,终于靠口道喜:“恭喜郎君,您这是有喜了。”
谢依原本恹恹的躺在床上,枕边还放着苏慕穿过的旧衣,自她离家后,他每夜就伴着旧衣入眠,假装苏慕的气息,幻想着她还在自己身边。
听见大夫庆贺,谢依心中狂喜:“真的?”
大夫不敢怠慢,说道:“千真万确,郎君已经快三个月身孕了。”
算算时间,正是他与苏慕刚成亲之时,或许打从那时就有了,只是前头日子短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谢依喜不自禁,盼望着等苏慕回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
“郎君可真是有福气,才刚新婚不久就怀上了身孕,等过两个月家主中榜回来,看见郎君的肚子定是喜上加喜。”一个伺候在谢依身边会钻营奉承的仆人杏仁端着乔主夫送来的燕窝恭维道。
谢依尝了一口燕窝,嘴角笑容摇荡:“就你嘴甜。”
能喜上加喜自然好,但若是苏慕没有中榜对他来说也无妨,没有认识苏慕以前,谢依只希望未来妻主是个出人头地的大英杰,自己作为夫郎也跟着有面子享受尊贵。但认识苏慕之后,谢依只想守在她身侧,伺候她,做一位普通的丈夫。
他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温柔道:“等过段日子,胎位稳了,再请大夫过来把把脉,看看这孩子是女孩男孩。”
杏仁连忙说道:“人们常说酸儿辣女,郎君现在是想吃辣的还是酸的?”
谢依第一次听说中原有这种预测男孩女孩的方法,想了想舀了一勺燕窝:“甜的。”
又过了一个月,谢依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比以往更加凸出,整个人气质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整个人温柔似水,尤其在低头抚摸腹中孩子低声念叨着苏慕名字时,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宝宝也不知道你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儿,等你母亲回来,让她给你起名字好不好?”说着谢依温水似的笑了笑:“他们说肚子尖尖的怀的就是男孩儿,肚子圆润怀的就是女孩儿,你若是女孩儿,母亲一定会更加喜欢你。”“行了,不就是怀上孩子了吗?至于整日整日的跟孩子说话吗?”谢妙容语气里带着忌妒吃味,瞧着他如今傍上了举人,身边三五个仆人就伺候他一个人,不想自己,嫁给一个屠户,虽然每月挣得钱也不少,可凡事都得自己操劳,还得伺候岳父岳母,谢妙容心中就不是滋味。
可没办法,谁叫苏慕就是不喜欢他,若他当年没有上谢依的套儿早早嫁人,落了个二婚下场被人嫌弃,现在谁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说不准呢。
谢依心知这是谢妙容不甘心的宣泄,也懒得跟他计较,手下败将不足为惧,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生下孩子。
“妻主不在家中,仆人们担心我身子重,不让我干活,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跟孩子说说话了,毕竟这可是苏家的长女。”
“长女?”谢妙容撇了撇嘴:“大夫都说不准,你就确定是长女了?”
一旁的杏仁极有眼力见的说道:“定然是长女,就算不是长女,以我们郎君受宠的程度,诞下长女也是迟早的事。说起来,您嫁过去也快两个月了吧,怎么还没传出好消息呢?”
谢妙容横了杏仁一眼:“我跟你主子聊天,哪有你插嘴的份。”
谢依低头,轻飘飘淡笑:“杏仁,我要的红枣雪蛤汤还没炖好吗?”这些补品还是当初苏慕刚刚中举时,那些有钱人家送来的。
杏仁微微福身:“已经好了,奴现在就给郎君端来。”
“给妙容也盛一碗。”
杏仁微微一笑:“是,正好这红枣雪蛤汤是用来补身子的。”
谢妙容气得差点没把手中的帕子绞碎了,红枣雪蛤汤也没喝转身就走了。
谢依也不拦着,安静喝汤为腹中的胎儿滋补,他们本是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在异乡应该相互扶持支撑才对,可偏偏谢妙容拎不清,非惦记苏慕想争抢过来,谢依也不惯着他这个臭毛病。
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要不是不想让苏慕觉得他太过恶毒,他甚至想随便将他嫁到外地,别碍着他的眼。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他只要有苏慕,这一生便就足够了。
一碗汤饮完,谢依抚着肚子,摸着苏慕书桌前翻过的书籍,无数细碎的小小的幸福感填充了他整个身体。
“郎君您怀孕的消息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渐渐的也传了出去,奴今日出去采买,正好在街上碰见几个街坊议论您怀孕的事情,您猜让谁给听见了?”杏仁悄声说道。
“谁?”
“颜霁月。”杏仁得意的笑着:“当时也不知怎的,颜家主君突然病情加重二次中风,口吐血沫,颜葑夫妻俩急匆匆将他送到医馆,眼看摊子无人看管,颜霁月只能帮她姐姐守着烧饼摊,正好几个碎嘴子街坊就围着议论,从颜主君一直议论到家主又说到您怀孕。”
杏仁捂嘴偷笑:“您是没看见啊,颜霁月当时的表情,从漠然到震惊、震惊到生气、再从生气到失落,嫉妒,脸色好看极了。”
“嗯。”谢依面不改色的听着。
杏仁疑惑,按理说当初谢依上位如此轰轰烈烈,看着曾经的原配夫郎沦落到街边卖烧饼,心中对家主贼心不死但无可奈何,谢依应该心里很得意自己能将颜霁月踩在脚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