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那种能让猫咪爽上天的办法吧?”许目成故作惊讶,“你可是一只猫诶。”
“那你快说是什么办法啊。”
“干嘛要我多说,你变成猫咪体验一下不就行了,又亏不了你。”
大学时许目成常与宿舍楼下的猫咪互动,无意间从一起撸猫的伙伴哪儿得来了一种讨猫咪欢心的办法,便是用手轻轻拍打猫尾根儿,自此之后,她便成为宿舍楼下猫咪的最爱,手法娴熟,屡试不爽。
在许目成不断诱惑之下,灵符将信将疑,旋身变作了一只漆黑的纯色猫咪。
猫咪暗色的皮毛如同凝固的水潭,在白炽光灯的映照下反射出奇异的光泽,两颗翠绿色的眼睛宛如瑰丽而又邪恶的宝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吧台后的姑娘。
“哇!”许目成忍不住赞叹,“原来你变成猫是这个样子,好好看!”
黑猫喵了一声,仿佛再说“那是当然”。
“嘿嘿,保准你会满意。”许目成将黑猫抱到柜台上,摸了摸猫咪脑袋,一双手沿着脊椎骨,像是跳舞的精灵,灵巧地滑到了猫尾根部。
正当她抬起手,准备用熟悉的力道轻轻拍打猫尾根部时,旋转楼梯的方向传来了几声轻咳的声音。温澜生从楼梯缓缓走下,眉头微微蹙着:“你们在干什么?”
许目成感到手底的黑猫明显的僵住了。
“没干什么,就是和灵符玩呀。”她想到自己想要从猫妖那里打听点老板的私人信息,不由得回答的有些心虚。
“哦。”温澜生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目光看向黑猫。
黑猫“嗖”地从姑娘手底跑开,变回了人形,在一旁“正襟危坐”,摆着笑脸道:“晚上好哦。”
温澜生没有理会猫妖的招呼。
许目成眨巴着眼,不太明白温澜生的些许不悦,仍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关切道:“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温澜生温和地应了一声,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照例摊开了一本书。
之后的时间漫长而又漫长,不只是天气太冷或是其他缘故,小酒馆冷清的很,许目成一边记挂着温澜生的身体状况,一边与灵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跟灵符讲她前不久看完的电影,讲得兴致勃勃,灵符却在暖气片旁边打起了瞌睡。
“等会儿叫我起来……”黑眼圈浓得厉害的猫妖终于挡不住暖气片边温暖惬意的环境,眼皮愈发的沉重。
“等会儿是什么时候呀?你得说清楚,”许目成敲了敲桌子,依旧想着她的电影,问道,“你说我买个投影仪怎么样?这样闲着的时候就可以找点电影看啦。”
灵符脑子里想要回答“十点多的时候叫他起来”,嘴巴却不听使唤,只嘟囔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在许目成听来,像是赞同她买一个投影仪的提议。
“你觉得呢?我可以买一个投影仪吗?”许目成小声询问一旁默不作声的温澜生,“只在店里比较闲的时候打磨一下时间,平常还是会好好工作的。”
“可以。”温澜生不咸不淡道。
小酒馆暖气开得足,暖融融的温度令温澜生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几丝血色,许目成见状放心多了,冲老板笑了笑,她发现温澜生从书本中抬眼望向她,一双眉眼如同氲散的雾气般静谧朦胧,她一惊,立刻低头玩起了手机,掩饰心脏无意间的加速运动。
姑娘的笑让温澜生也愣了一下,他随即也低下了头,继续读起手中的书,抽痛的胃部似乎渐渐平缓下来,他的嘴角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
直到临近午夜时分,小酒馆门沿上的风铃沉闷的响了几声,沉浸在温暖过头的氛围中的许目成才骤然从昏昏沉沉中惊醒。小酒馆的木门吱吱呀呀打开,一阵幽幽寒风吹入,苍白到几乎有些透明的女鬼魂缓缓走入,室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依旧是那双韵味悠长的双眼皮眼睛,依旧是极具有古典美人风格的容貌,戴维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礼貌的冲着柜台上愣愣盯着她的许目成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早,早上好。”许目成迷迷糊糊下意识道,惹得戴维兰捂嘴一笑,领口绣的几朵银白兰草也轻轻一颤。
“是晚上好。”温澜生站起身来,纠正了犯迷糊的许目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他要从柜台下找些草药。
许目成跟着温澜生忙忙碌碌,一阵瓶瓶罐罐的叮叮当当,一阵将草药扔进铜盆的窸窸窣窣声,然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噪声从小酒馆的一个角落里传来。
许目成闻声望去,灵符正挣扎着从倒了椅子之下爬起来。
“啊,我忘了叫你起来了!”许目成有些抱歉。
“嗯,嗯,没关系,没关系的。”灵符匆匆忙忙将猫耳朵猫尾巴藏起来,清了清嗓子,装作看不见戴维兰一般,坐在小圆桌边,扶着脑袋托着腮,好像突然对桌子上的陶瓷兔子摆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许目成暗自在心中为灵符见了戴维兰就这样一幅“做作”的客气派头发笑,却又发现戴维兰也是一幅局促模样,一双修整得极好的手绞在了一起,明丽双目微垂,不复方才淡然自若。
唯有温澜生不为眼前情形所动,蘸开毛笔,在一张黄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放进铜盆,又拍了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从灵符飘到戴维兰,又从戴维兰飘到灵符的许目成,示意她划一根火柴。
铜盆中草药燃烧发出清脆的噼噼剥剥声,伴随着升起的青烟飘出的是几分草药的独特香气,而笼罩着小酒馆的却是有一点古怪的氛围——局促鬼魂的眉眼时不时蜻蜓点水般的轻轻掠过猫妖的位置,猫妖却坚如磐石,只是盯着桌上那兔子摆件,热心肠的人类姑娘搞不清猫妖这是要干什么,故意咳嗽几声想要提醒他机不可失,却撞上了酒馆老板温和关切的目光,一怔一笑,匆匆挪开视线平复乱跳的心脏。
许目成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平复心情,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何直到那位“最好的猫薄荷”离开,灵符始终垂着脑袋,没有望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