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生垂眸注视着淡黄水仙,手指拂过花瓣,稠密细腻的手感从指尖处传来,似有几分缠绵悱恻,他轻轻叹了口气,带出了几声浅弱的咳嗽,又一次连花带人一起消失在了二楼的神秘上锁房间。
许目成回到房间,将温澜生的外套随手挂到衣柜上,找出梳子,码了几把头发,顺便同父亲许暮发了几条信息,她询问父亲咳嗽除了吃药和多喝水,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结果刚绑好头发,许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感冒了?”
“不是我,是我老板温澜生啦,他因为体质特殊,不能吃药,所以我就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我记得你小时候生病,陈阿姨会给你煮一种奇怪的汤,好像是香菜、白萝卜、梨什么的放一块熬汤吧,好像是什么偏方,你自己上网查查,说不定能找到。”许暮揉了揉眉心,“不过味道相当难喝,如果我的话,我宁愿多吃点消炎药。”
许暮又问起温澜生为何不能吃药的问题,许目成支吾了个对药物过敏的借口,父亲好像没信,但也不做过多的追究,沉默了片刻后提醒她天冷注意添衣,挂电话前又语重心长提醒她要处理好人际关系。
彼时许目成尚未听出父亲的弦外之意,还在想小酒馆里哪有什么复杂人际关系,不就她和温澜生两个人嘛,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突然悟到父亲是在含蓄的提点她,那时的父亲或许已敏锐觉察出了她与温澜生之间的微妙变化。
许目成下楼时灵符早就走了,而温澜生应该又藏在了二楼的神秘房间,她在二楼的走廊驻足片刻,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咳嗽,叹了口气,热了热厨房里的半锅粥喝了碗,可惜了一下昨晚没能喝完的山药排骨汤,出门去寻萝卜香菜之类的,好凑出父亲说的那个怪味的方儿。
不是早班期,也不是周末,街上的人零零星星,之前与温澜生两个人走去超市,一路上倒也没怎么觉得累,现在换成许目成一个人走,拎着萝卜香菜几只梨子和冰糖,只觉得无趣又费时,甚至在脑海里打起了买辆电动车的念头,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公交站台,懒得管公交车比起步行多绕了不知多少路,当机立断坐上公交车了,只想着找个位置坐下歇脚。
车上没坐多久,许目成就后悔了,后悔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玩手机,玩得头晕脑胀犯恶心,晕车了。她只好收起手机,将车窗悄悄拉开一道缝儿,任冷风伴着马路的噪音一同喧嚣着挤入。许目成将脑袋抵着车窗玻璃,无聊的望着马路边的树一棵又一棵的往后退,无聊的看着马路上五颜六色的小轿车经过,通过她的观察,得出一个结论——灰色的车最多。
这样的无聊一直持续到第七个站台,这一站在一所大学南门,叽叽喳喳地上来了一群学生,打破了公交车里沉闷的氛围,诸如“期末”、“作业”、“考研”等熟悉词汇飘入许目成的耳中,她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大学生,像是在看几个月前的自己。
公交车又晃晃悠悠经过了那所大学的另一个门口,许目成抬起眼来左瞧右瞧,企图从古色古香的大门口中看到白露的影子,她记得白露就在这所学校读书。
或许是车上人太多,空气有些凝滞,也或许是那些学生口中的某些字眼惊扰了许目成的昏沉生活,总之,勉强又坐了几站,许目成决定下车缓缓晕车所带来的不适感,顺便溜达回小酒馆。
没溜达几步,手机铃声就“张牙舞爪”地响了起来。
一接起来,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温声细语:“你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呀,就是去逛逛超市啦。”许目成轻快道。
“好吧。”温澜生似乎有些叹息。
“呃……怎么啦?”许目成不明所以。
温澜生沉默了片刻,温声问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当时你在二楼那个神秘房间,”许目成拐过一个路口,继续道,“而且我很快就会回去,所以就没告诉你啦。”
“嗯……你会回来的,对吧?”温澜生突然问道。
许目成一时没忍住笑,反问:“为什么这样想,我不回去找你,我去哪里?”
“……你刚刚不接我的电话。”
“是吗?刚刚我在公交车上,有点吵,可能没听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如释重负,轻轻笑了两声:“好,等你回来。”
许目成挂了电话,赫然发现不过十分钟里竟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她认为这未免有些夸张了,自从她长大后,许暮都没这么惦记过她出门。
她无奈笑了笑,又走过一个路口,向右拐进小街巷,走到那个没有名字的别致酒馆,北风在她的身后呼啸,她推门而入,门框的风铃叮当几声,清脆而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