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白露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显得有些局促。
夜色中室友看不太清白露的神色,只发现她突然沉默了,便试探道:“你们吵架啦?”
“不是,好姐姐,你快告诉我他往哪里去了嘛!”白露有些着急。
“好好好,不掺和你们两个啦,”短发女孩指了一个方向,“他朝那边去了,快去追吧。”
白露道了声谢就匆匆跑了。
“要是追上了,记得周末请我吃饭——”短发女孩笑嘻嘻的冲着小鹿一般轻盈的背影喊道。
“好的——”白露中途停下来认真大声回答。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啦——”
“好,我知道啦——”
“怎么样,我室友很可爱吧。”短发女孩笑着将脑袋倚在男友的肩上,“就是有点傻傻的,如果你不把话说直白些,她就只按字面意思理解啦。组里的一位师哥追她,费尽心思问我要了她的口味爱好,给她带零食却又不直说特意带给她的,她便真的傻傻的一位师哥是无意买多了,要我说,这还不如直接打直球。”
“当然啦,白露肯定也是直球选手。”女孩踮脚亲了亲男友面颊,有几分嗔怪道,“不像你,那么含蓄,让我辛苦猜了好久。”
“我觉得还是你最可爱。”男孩沉浸在爱河,前言不搭后语地甜言蜜语。
白露脚步匆匆,迅速消失在了那对你侬我侬的情侣视线之中,终于在小路尽头追上了梅非。
“你干嘛突然走了?今天你总是这样……”她大口喘气,呼出一阵一阵的白色雾气,下意识要拉住梅非,当然又遗憾的抓了个空。
“哎呀——我,我不是故意的,”白露脸皱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老想抓住你。”
梅非幽幽叹了口气,这口气息并没有在低温中变幻成一阵白雾,而是无声消逝在了寒冷空气之中。
白露察觉到梅非的闷闷不乐,决定说点什么打破泛冷的气氛,便道:“刚刚我找你的时候碰到我室友啦,就是那个短头发的,她说女孩子的男友常常会把女孩送到宿舍门口,然后你也经常把我送到宿舍门口。”
“按这样推断,是不是你算我的男友啦?”白露忍不住笑出声。
梅非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又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望着小鹿精,天真的小鹿也仰头望着他,天边的一轮勾月称着墨蓝的天空,墨蓝的天空与他深不见底的暗色眼睛很相称,只是这双眼睛里充满着她不太懂的意味,好像是害怕,也好像是犹豫与挣扎,也好像是忍耐与压抑。
“你怎么啦,光不说话?你还没有向我解释,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白露问道,她的那双圆眼睛里装着月牙儿,装着梅非的影子。梅非觉得月亮与小鹿精的清澈眼眸很般配,而出现在其中的自己的倒影似乎不怎么和谐。
“然后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穿过那个蔷薇栏杆,跑了。”白露愁眉苦脸的结束了她的讲述,对许目成和灵符说道,“你们觉得我说了什么很气人的话吗?”
“不知道啊,”灵符大大咧咧道,“梅非就是这样啊,不知道怎么就会惹怒他了,我都不太敢跟他讲话。”
“或许他是自己跟自己打赌,要求一天不能说超过一百句话,为了防止忍不住同你讲话而超出一百句话,所以他就跑了。”灵符安慰着白露,提出了一离谱的推测。
在两三个不着边际的推测后,灵符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或许是因为夜太深了,而魔鬼必须在十二点钟声响起前逃离学校。”
不知为何,许目成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
“就像鬼魂往往要在鸡叫前隐遁一样。”灵符还说的振振有词。
“为什么逃离学校?”许目成顺着猫妖的意思问道,“莫非学校里有什么魔鬼克星?”
“不不不,”猫妖摇手道,“或许是夜半之时魔鬼会变成蝙蝠,就像端午节喝了雄黄酒的蛇妖会显出原形一样。”
话题终于在灵符的引导下,歪去了奇怪的方向,各种稀奇古怪的怪谈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明是大清早阳光熹微的小酒馆却中充斥满了各色的天方夜谭。
温澜生整理完昨夜花房中被踢得歪七扭八的乱红残绿,从二楼旋梯缓缓走下,还没见到人影就听到了柜台处三人有些好笑的谈话,他悄悄下了几个阶梯,斜倚着扶手,远远看着听着。
灵符叽叽呱呱,煞有其事的样子活像一个故作成熟的学生,白露眉头微蹙,一双圆圆小鹿眼中透着似懂非懂的意味,时不时问上一两句,然后低头在本子上记上一两笔,许目成则托着腮,眉眼弯弯,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们两个,偶尔插上几句,言语间总有几句令猫妖尾巴有些炸毛。
温澜生看到了梅非无声地出现在小酒馆门口,他与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点头以示意,与那双漆黑无底的眼眸相接的一刹那,有那么一刻他确信他们所想的是同一样东西——羡慕着柜台处谈笑风生的三人,羡慕他们笑得肆无忌惮,清亮透彻,好像永远走在阳光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