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殆尽,人群熙熙攘攘开始离开。这种有将近一万人聚集的地方很容易出现踩踏危险。
人群越来越挤，他们在中央，被四面夹击,根本无法决定离开的方向。
谢妄将凌霜降护在身后,低头告诉他：“抓住我的衣服,别被推倒。”
谢妄今天的衣服布料容易褶皱，凌霜降看了两眼,觉得不太妥。
使劲拽着别人的衣摆,很不礼貌。
谢妄没感觉到自己被抓住,奇怪问：“怎么了？”
凌霜降缓缓抬起手，挽起他的手臂，脚被后面推的踉跄两下，险些摔在谢妄身上。
“这样可以吗？”
谢妄看着他：“当然可以。”
温度在手腕与手心之间传递。
凌霜降牢牢挽着谢妄，两人安全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谢妄总觉得旁边的目光带着幽怨。
谢临主动抢的副驾驶,坐在上面眼睛微红,像受伤的小狗,暗自伤神。
谢妄开车将凌霜降送到家门口后，特意下车。
方才两人看烟花的情形历历在目。
凌霜降站在门里,手扶着木门朝他道谢：“辛苦了，你们要进来坐坐吗？”
谢妄犹豫一下：“不用了,现在不早了,免得打扰阿姨休息。”
夜晚的风很凉快,吹着凌霜降的衣摆，显露出少年独有的纤细腰肢。
他垂着眼睛，又说了句：“谢谢你…抱我看烟花。”
一瞬间的难为情在脸上闪过，谢妄低声道：“不客气,你们小朋友看不到烟花很正常，我举手之劳。”
凌霜降将门关好，和他再次道别。
谢妄上车后，副驾驶那双眼睛依旧幽怨，谢临苦着脸：“你双标，你从来没抱过我，更别提看烟花了。”
谢妄奇怪看他一眼：“所以？”
谢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一点都不温柔。”
谢妄不可理喻看他两眼：“我还要怎么温柔？小时候因为你，我挨了爷爷多少板子？你哪次惹祸不是我给你顶锅？你哪次打架不是我给你擦屁股？又怂又傻，还天天招猫逗狗，我能还把你当亲弟弟，我已经很善良了。”
谢临哼唧一声：“你为什么对霜降那么好？你是不是喜欢他？”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谢临不服：“霜降也是小孩，你不能跟他谈恋爱。”
谢妄：“我又没说现在跟他谈。”
谢临怒气冲冲瞪着他，一双眼睛又圆又大，试图想用眼神将他杀死。
“那你就等着呗，霜降以后上了大学，肯定好多人追他，到时候哪里有你的份？”
这句话倒提醒了谢妄。
谢妄指尖敲打着方向盘若有所思。
这边凌霜降洗完澡躺在床上背单词，看烟花时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谢妄的身影清晰出现。
想起今晚的事情，脸颊微微发烫。
不得不说，谢妄的力气很大，托着他那么久，神色如常。
当时，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凌霜降抿着唇，内心越来越怪异。
从小到大，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对自己未来爱人的类型都有较为清晰的认识。
虽然会随着年龄变化，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和谢妄这种类型的男生在一起。
当然，他并不觉得谢妄喜欢自己，只是对自己的怪异情绪感到奇怪和疑惑。
听林音辞说，谢妄的学业很优秀。原本应该6年的国外本硕，5年修够学分，提前归国接手公司。
他下床打开电脑，搜索谢氏恒泰的名字。这家公司他虽然没听过，但是旗下的各个产业却耳熟能详，可以说是财力雄厚的综合性集团。
像谢妄这样的男生，应该有很多人喜欢。
凌霜降眼神平静，关掉电脑准备睡觉。
这时，林音辞过来敲门。
“阿降，妈妈帮你热了牛奶，喝完再睡觉吧。”
自从凌父去世，凌霜降睡眠质量严重下降，睡觉很轻，稍微有一点动静便睡不着，整夜失眠。
林音辞带着他看了医生后，试着从饮食和中药调理。
“谢谢妈。”
凌霜降端着热牛奶，慢条斯理喝着。
“今天跟谢家兄弟在一起玩得怎么样？”
凌霜降：“挺好的，两个人都很好。”
林音辞弯起唇：“妈妈想跟你说一件事。”
凌霜降：“您说。”
“你爷爷当年给你定下了一个娃娃亲…”
听林音辞说完，凌霜降不能平静：“也就是说，我跟谢家兄弟有婚约？”
林音辞：“嗯。”
凌霜降捧着牛奶杯，缓缓道：“可那件事只是两位爷爷口头之约，更何况还是在以我是女孩儿的前提下定的，不能太认真。”
林音辞：“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家现在发展得非常好，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这种事，家里长辈应该会有其他打算。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当作不存在。”
其实这些道理，林音辞早就考虑过。她之所以告诉凌霜降，是因为凌霜降有知情权，这次谢家过来，万一哪天无意提到，凌霜降完全不知道，会显得有些不尊重他。
而有些道理，她没讲这么明白，也是怕凌霜降太小，不能接受。
所以凌霜降的反应，令她很意外。
“妈妈知道你喜欢男生，我也同样觉得婚姻不应该由长辈做主。所以我希望等你成年以后，自己去挑喜欢的人。”
凌霜降点头：“谢谢妈。”
林音辞离开凌霜降的房间后，撞见李婶，李婶问了一句：“阿降这么晚才回来吗？”
林音辞点头：“好不容易有个同龄朋友，阿降多玩了一会儿。”
李婶是凌家的阿姨，看着凌霜降长大。她好奇地问：“这个谢家，就是与咱们家有婚约的谢家吗？”
林音辞：“嗯。”
李婶道：“他们家应该挺有钱的吧，三年前和睦园八个亿成交，轰动了好久。原来是被谢家买下来了。”
林音辞笑了笑：“妄书和她先生有经商的头脑，公司发展得确实不错。”
李婶嘟囔：“那我们霜降跟他们家结婚，会不会被欺负？尤其是他们家大少爷，看起来凶凶的，那么高的个子，我都害怕。”
林音辞知道李婶是真心为凌霜降考虑。
“口头之约，可能谢老爷子也忘了。”
李婶：“那就好。”
李婶的担忧并不是过分忧虑，其实叶妄书也觉得，谢家兄弟虽然优秀礼貌，但谢妄实在严肃，看起来不容易相处。
况且谢妄这么年轻就接任谢家，心智和能力必定特别成熟，城府和谋略也不会差，跟凌霜降并不配。
—
第二天是周日，叶妄书约了林音辞逛街，吃完早餐便赶过来。
本以为叶妄书会自己过来，没想到谢妄也来了。
“阿姨好。”谢妄颔首，提着自家厨师做的北方点心，“我妈说，这几样您小时候就喜欢吃，所以让家里厨师现做了些。”
林音辞：“谢谢小妄记在心上。”
点心放在精致的红木餐盒中，一共有两份，谢妄道：“阿降呢？我昨天也问了问他，给他做了些。”
林音辞：“他在房间写作业。”
谢妄笑着：“阿姨，您跟我妈去逛街吧，我去给霜降送。”
林音辞：“小妄不跟我们去吗？”
谢妄：“我想约霜降去家里喂锦鲤，谢临也在等着，可以吗阿姨。”
林音辞点头：“当然可以，你们注意安全。”
凌霜降的房间在东侧，谢妄站在门口敲响门，整理衣服。
“进来吧，没锁。”
谢妄提着点心走进去，发现凌霜降正在画水墨画。
从远处望去，他的背影带着少年特有的纤细，清瘦如竹。白衬衫微微卷起，搭在手腕上，纤细的手指握着毛笔，正在晕染一片山林。
谢妄走过去，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看着。
天热的缘故，屋子里没有开空调，凌霜降鼻尖带着微小的汗珠，眼眸蒙上一层湿热的雾气。
“谢谢你的点心。”
谢妄：“不客气。”
墨快要用完，谢妄提出替他研磨。凌霜降侧头看着谢妄，“阿姨和妈妈走了吗？”
谢妄：“嗯，走了。”
凌霜降继续画着：“谢临呢？”
听到凌霜降主动提起谢临，谢妄很不是滋味儿，故意道：“是嫌弃我墨磨得不好吗？就会想着谢临。”
这句话听出几分耐人寻味。
凌霜降：“我只是顺便问问。”
谢妄将墨递给他：“他在家里等着你去我们家玩。池子里又买了一些锦鲤，要不要去我家喂？”
凌霜降：“可以，但是需要等我画完，只差一点了。”
谢妄点头，打量凌霜降的卧室。
凌霜降应该喜欢浅色系，床单被褥几乎都是白色，就连衣柜和书桌都是瓷白色，上面带着精致的木质纹路。
“这里有你喜欢的寿桃饼和莲花奶酥，要不要先尝尝。”
凌霜降停下毛笔：“好，那你等我去泡茶。”
他的房间有茶具，平时吃点心时会泡一些。
“你喜欢喝碧螺春还是茉莉花茶。”
谢妄：“碧螺春吧。”
茶桌有些重，谢妄替他搬过来。
泡好茶后，凌霜降替谢妄倒了一杯，两人坐在窗前欣赏着庭院的风景。
蝉鸣声热烈，谢妄看着院子里凌霜降的校服，若有所思：“霜降，那两所学校，你比较倾向于哪所。”
凌霜降：“英国那所吧。”
谢妄：“想去英国的话，要开始准备雅思和预科课程了。”
凌霜降捧着茶：“我还要想想。”
谢妄：“嗯，国外环境复杂，有些地方治安一般，住宿一定要选好地方。”
凌霜降抬头问他：“他们都说，国外比较开放，你觉得呢？”
谢妄被这个问题问住。
“确实有一些。”
凌霜降浅笑：“比如？”
谢妄指腹摩挲着茶杯，语气犹豫：“在谈恋爱或者社交方面会开放一些，而且许多地方的华人留学生的圈子也会受到影响，攀比比较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