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说：“阿姨，这路不知道封到什么时候，简单煮碗面就好，剩下的留给霜降吃，他需要营养。”
林音辞道：“这怎么行，你跟霜降玩，我去烧菜。”
林音辞走后，凌霜降站在原地，视线落在谢妄被划破的羽绒服上。
黑色羽绒服质地高级，只可惜上面被划破，羽绒往外溢出一些，看着有些狼狈。
“你的羽绒服破了，怎么办？”
谢妄轻笑一声：“等我回去再说。”
凌霜降走过去，打量着被划破的地方，“我帮你补吧。”
谢妄好奇道：“你还会干这个？”
凌霜降翘起唇角：“当然。”
缂丝工艺室，工具齐全。
凌霜降配好线的颜色，开始替谢妄修补。
虽然没开空调，但今天的阳光格外热烈，透过玻璃窗，鎏金般的阳光笼罩在凌霜降身上，整个人异常温柔。
谢妄倚靠在墙边，全神贯注看着凌霜降，眼神温和，藏着深切的爱意。
“你跟我妈妈刚才在说什么？”凌霜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谢妄眸子沉了沉：“聊天。”
凌霜降歪头看他：“聊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了娃娃亲这个词。”
这件事谢妄想糊弄过去，已经没有机会。
单手插在口袋里，他笑了笑如实说：“我们家跟你有个娃娃亲。”
凌霜降装作不明：“娃娃亲？谁和我？”
谢妄扬了扬眉，坐在凌霜降对面，意味深长看他：“我跟谢临其中一个人。小霜降希望是谁？”
凌霜降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忙着手中的事，闭口不提。
谢妄以为凌霜降害羞了，正要调侃，谁知凌霜降忽然说道：“你。”
平静的眼神漾起一丝涟漪。
越来越疯狂的惊喜逐渐涌入眼底。
谢妄低沉道：“霜降，再说一遍。”
凌霜降抿着唇：“希望是你。”
谢妄迫不及待迈着长步靠近，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紧紧盯着凌霜降：“阿降。”
凌霜降：“嗯。”
谢妄再也按捺不住最真实的想法，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生长滋生。
“那我当你未婚夫行不行。”
睫羽轻颤，凌霜降小声道：“我们还没在一起，你就想当我的未婚夫了。”
没等谢妄回答，他点头：“那我考虑考虑。”
谢妄很想抱抱他，但几次抬起手臂又犹豫不决。
碍于两人的关系，他轻轻落下。
站在凌霜降身边，谢妄感受着凌霜降身上的气息，在阳光下让影子悄悄与他依偎。
“考虑好，要马上告诉我。”
凌霜降帮着笑意：“好。”
时间一点点走过，这场暴雪也终于醒来春天，路面上的积雪渐渐被铲开、融化。
谢妄离开前，问凌霜降：“滨北拿到了保送名额，还要试试国外的大学吗？”
凌霜降：“正在考虑。”
上次凌霜降和谢妄谈起过那所国外的大学，相关资料谢妄也了解不少。
艺术系的话，那所大学确实很强。
“国外大学申请比较麻烦，无论是审核流程还是推荐信，都比较重要。需要我为你安排一个老师指导吗？”
谢妄能主动提起这件事，令凌霜降非常惊讶。
如果毕业能去英国，这就意味着他未来会和谢妄分开三年。
“我再想想，如果需要告诉你。”
谢妄替他将羽绒服领口整理好，“那所大学我有认识的朋友，如果想去你也不用担心，我让他帮你写一封推荐信。”
凌霜降：“谢谢。”
他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所以尽管谢妄一直劝他回去，不要在外面久站，他依然将谢妄送出很远的距离。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妄不怕和他分开。
英国那么远，如果谢妄喜欢自己，至少会很不舍，或者会竭力劝自己。
但谢妄什么都没做，平静接受了。
金特助已经将车停好，等待谢妄。
谢妄上车前，凌霜降终于没忍住，将他喊住。
“谢妄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谢妄重新关上车门，朝他走来：“什么事？”
凌霜降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看着他：“你希不希望我去滨北？如果我去英国，要在那里读本科，甚至读研究生。大概要6年才能回来。”
谢妄意识到他在纠结什么。
看了金特助一眼，金特助自觉回避。
“从感情角度来说，我当然希望你能去滨北，因为这样下学期你不会太累。毕竟我们霜降，已经拿到了保送名额。”
“还有，我也希望离你近一些。”
“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能去有利于你成长的地方。虽说滨北也很好，但艺术这方面，英国那所大学是权威。我查过，他们每年会向全球输送大量优秀的毕业生，很多知名的设计师和画家，都是从那里毕业。”
凌霜降喃喃道：“所以，你希望我去英国。”
谢妄轻轻看他：“我喜欢你，当然希望你毕业后就能跟我在一起，但我也要为你的前程考虑。阿降，距离不是问题。我可以定期去看你，或者凑齐一段假期去陪你。寒暑假我们也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这点距离不算什么。但如果因为我，让你取舍或者让你未来后悔，这样才是最消耗感情的。”
凌霜降看了他很久，嗓音微微沙哑：“我明白了。”
谢妄勾唇，捏了捏他的耳朵：“附近的公寓我已经看好了，离市中心很方便，如果你想去英国，我们就把家暂时安置在那里。”
这个“家”字，让凌霜降有些哽咽。
他慢慢凑过去，额头抵在谢妄胸前：“嗯。”
片刻，谢妄跟他告别。
—
寒假将至，凌霜降申请英国的手续有条不紊地进行。谢妄也将学校旁的那栋英式别墅购入，按照凌霜降喜欢的极简北欧风装修，提前放味儿。
高三的学业越来越重，倒计时牌的数字显示还有138天。
关于保送滨北，凌霜降需要在这周前，给一个确切的回复。
为此，凌霜降的班主任李老师特意和他谈话。
坐在办公室里，凌霜降说出自己的想法，李老师轻轻点头，拿起滨北今年的招生册在寻找着什么。
五分钟后，他把滨北的招生图递给凌霜降：“这是他们今年启动的a计划，目标是招揽全球艺术类顶尖人才，据说非常难考，不仅仅看分值，还要看综合素质。”
凌霜降认真研读：“创办a计划艺光学院的目的是什么？”
李老师：“滨北的艺术系与其他专业相比，确实差了些。他们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打算向社会的艺
术行业输送顶尖人才。据说师资非常庞大，一些实践途径也非常丰富，每学期定期与全球优质艺术类大学交流实践。唯一的缺点就是很难申请，如果你想去，光靠保送名额还不够。”
凌霜降用手机将资料照下来。
“李老师，麻烦您帮我问问，我现在急需了解。”
李老师点头：“没问题。”
回家后，凌霜降也没闲着，立刻登录网页搜索滨北艺光学院的相关资料。
上面显示，艺光学院面向全球招生，致力于打造顶尖艺术人才，国内仅有10个名额，其他国家几乎都是5个左右。
在学院的教授团队中，凌霜降看到了许多知名画家。
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凌霜降终于等到第二天。将书包撂在椅子上，他急忙敲响李老师办公室的门。
李老师告诉他，如果他想去，学校会写申请书推荐。
寒假时，凌霜降需要前往滨北参加为期三天的考试。
当即，凌霜降同意。
回家后，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林音辞，林音辞也很高兴，毕竟凌霜降又能兼顾学业，又能留在国内，她也放心。
于是，放寒假前凌霜降拿到了学校的推荐信，准备飞往滨潭参加考试。
谢妄知道这件事时，正在出差。担心凌霜降自己去滨潭不安全，他特意派金特助去苏州接凌霜降。
金特助带着凌霜降登上谢妄的私人飞机时，还在悄悄打量着凌霜降。
怪不得半年前他们陛下从苏州回去，便像被勾了魂魄，不太正常。
原来是在苏州留了一段情。
今天终于能带着小可怜回紫禁城过好日子了。
看着金特助充满同情的眼神，凌霜降有些别扭，戴上耳机和被子，打算睡一觉。
谢妄的私人飞机很舒服，据金特助说，他躺的地方是谢妄的专属座位。
三小时左右，飞机抵达谢家私人停机坪。来接他的不是谢妄，而是谢临。
“我哥说，让你暂时住在我们家，有我爸妈陪着照顾你，你才能考好。”
凌霜降笑了笑，表达感谢。
沿途，他看着周围的风景，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凌霜降考试的时间，是过年前。
大家都在准备着年货，喜气洋洋过新年。
他们到达谢家时，叶妄书正在招待叶家的亲戚们。
今天是十五，叶家的亲戚们关系不错，有时间都会在一起聚会。
看见凌霜降来了，叶妄书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并向亲戚们介绍。
大家听说还在读高中，纷纷称赞凌霜降看着乖巧可爱，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又听说凌霜降已经获得滨北的保送名额，更是赞不绝口。
事实上，凌霜降来之前，叶妄书已经提前打好预防针，告诉大家凌霜降是儿子的娃娃亲对象，让大家多多照顾他。
谢妄刚下飞机，正在回来的路上。
叶妄书怕凌霜降饿，便让厨房上菜，让大家先吃。
凌霜降轻轻摇头：“阿姨，我们还是等一下谢妄吧。”
叶妄书朝他笑了笑：“不用等他。他回来时，我们再重新给他做。”
话说到这里，凌霜降只好点头同意。
大家很热情，对待他也足够关心，嘘寒问暖的样子比他父亲那边的亲戚都要真挚。
半年不见，谢临也很懂事。甚至帮凌霜降剥虾倒饮料，非常照顾他。
叶妄书的表姐叫岑琪，第一眼看见
凌霜降，便非常喜欢，觉得这孩子乖巧可人。尤其是看见谢临帮凌霜降剥虾时，满脸欣慰，感叹谢临终于长大了。
喝了点酒，岑琪有点飘。
越看谢临和凌霜降，越觉得两人般配，和其他亲戚窃窃私语。
不多时，叶妄书发现岑琪醉了，去安排人帮她拿醒酒汤。
岑琪这时提议：“小临打算和霜降什么时候领证？高中毕业吗？”
谢临嘴里的鸡翅掉了：“啊？”
其他亲戚跟着附和：“现在20岁就能领证，你们可以先举办订婚宴。”
凌霜降脸一红，连忙摇头：“叔叔阿姨们，大家应该——”
不等凌霜降说完，岑琪起身端起酒杯：“今天我高兴，看见小临的成长我也很欣慰。在这里，我想跟你们小两口喝一杯酒，希望你们和和美美。”
其他亲戚也端起酒杯：“祝福。”
这时，谢妄怀着激动的心情风尘仆仆而归。
马上，就能看见他的小霜降了。
客厅里，一派祥和。
谢妄发现，他那个不着调的阿姨正拉着凌霜降，看样子非常喜欢。
正要和大家打招呼，岑琪突然招呼谢妄：“小妄快来，跟我们一起，敬你弟弟和弟弟的未婚夫一杯酒，祝福他们和和美美。”
其他亲戚附和：“和和美美。”
谢妄神色一震，看着又紧张又着急的凌霜降，血压飙升。
刀子一般的目光，冷冷看向谢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