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婆子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不赞同地道:“傻丫头你可别犯傻,女子的青春有限,姑娘家的好年华就在那几年,你已经十七了,再等就真要成老女了。你们两个要真是有心,该定的就定下来,总要他先给个准头,成亲什么时候都要得,但亲事必须定。不然的话,你真等个天荒地老人老珠黄?”
这才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长辈,王元儿心中一暖,靠在她怀里道:“姥婆,我晓得的。”
梁婆子拍着她的背,道:“女人嫁人,统共就那回事,他若真有心,定会排除万难来求娶你,可你也不能瞎等,这事成就成,不成,你也好快快的相看定下个夫婿来。”
王元儿点点头。
梁婆子也不在说这个事,只往西边那便努了努嘴,小声问:“那边又是怎么一个回事?我今儿听,这好像是那丫头头一回回来的?”
王元儿沉了脸,道:“也是些糟心事儿。”接着,便挑了几个重点给姥婆说了。
梁婆子听了,双眉蹙起,最后叹道:“人各有命,这都是生来的,她自己种的果,就得自己尝,就是可怜了那小囡仔,今儿我瞧了,跟个猫儿似的,可真孱弱。”
一个没得好照顾又被忽视的丫头,又怎么能健壮,更别说还是早产,能活到今天,已算是强的了。
“不说他们罢,这些天怕是累了,今儿一天也没歇过,早些歇了吧。”梁婆子没再说二房那边的糟心事儿。
王元儿点了点头,她也觉得真累了,婆孙俩吹了灯歇下不提。
而西屋,却还是亮着灯,王二两口子也才刚从王敏儿口中得知他们今天回来的来意,也都惊惧不已。
“这么说,唐家是要遭大难了?”张氏煞白了一张脸。
王敏儿倒是平静得很,道:“是已经遭难了。”
“那,那怎么办?你们怎么办?”张氏顿时有些语无伦次:“不,这犯事的是那二房的,不关你们三房的事,这牵连不到你们的吧?”
王敏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娘以为当初爹和阿爷阿奶他们和唐家决裂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撇清关系,怕将来有一天唐家犯事被牵连吗?在咱们北朝国,这获大罪的官,被灭三族九族的还少吗?”
张氏听了吓得面无人色。
“你这是在怪咱们吗?”王二看向王敏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女儿变了一个人。
王敏儿低下头,苦笑一声:“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们,都是我自己做的孽。”
“我知道,你总是怨我们的。”王二叹道:“你要怪,只管怪就好了,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一大家去死。”
王敏儿心中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女儿回来,你说这个做什么?”张氏也是心中发酸,道:“还不如说这事怎么办才好?”
王二道:“既然唐家自顾不暇,你如今又回家了,就干脆在娘家长住吧,家里少不了你们娘俩的一口饭,有爹一天,咱吃啥,你们就吃啥。”
王敏儿抬头:“不,我是要回唐家去的。”
“你这是想回去送死不成?”王二气得大拍桌子,怒瞪着她。
“是啊,敏儿,你就听你爹的,不要回唐家了。”张氏也劝。
王敏儿看着王二:“这不正好吗,反正爹你们已经不要我了,也不顾我死活了,我回唐家,也连累不了你们一丝一缕。我已经是唐家人,死,也是唐家鬼。”
“你,你……”王二举起手掌作势想要打她,可在看到她瘦削的脸,凹下去的眼,又收回手,满眼的失望:“你死都要跟着那唐修平,好,好,随你,我王二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话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张氏在后面追了几步,没追到,只得由他去,回头想要劝劝王敏儿,却见她满面都是泪,倔强地擦去,不禁也哭了。
“你这是何苦,你爹,他口里嘴硬,心里哪里舍得你?”张氏哭着说。
王敏儿擦去眼泪,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屋里,舍不得,就是这样,她才不要再回王家来,若真是有牵连,她不就成了罪人了么?
爹舍不得她,她何尝舍得他们?
王二去了正屋,说了唐家的事,王老汉他们那屋子,亮了一宿的灯,这正是有人酣睡,有人彻夜难眠,因果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