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踏进正房,王婆子就冲着她劈头盖脑的骂了起来。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有没有脑子?人家瞧得上元儿要认了她做干女儿,那是她的福气,你这做二婶的心里不欢喜也就算了,还在明面上表露出来,当着外人的脸面拆自家人的台,说什么元儿是粗野丫头,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长房的几个丫头不和是不是?你是吃什么吃得这么蠢呢你!”
王婆子那是真气,张氏刚刚那话可真是让她都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不帮衬不祝福也就算了,还拆台,这还是亲二婶呢,自己人不帮自己人,还窝里反,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张氏强辩道:“我这不是怕元丫头上不了台面,在外头失礼人,反倒说我们王家家教没教好。”
王婆子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她上不了台面?上不了台面,人家能有这福气,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能和贵人交好?你当人人都是傻子?上不了台面,亏你说得出这种话,我看你才上不了台面!你有家教,咋就教出那样的儿女来呢?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您就只会偏着她。”张氏歪着个嘴嘟嚷一句。
“你说啥?”王婆子的脸又沉了下来。
“我哪敢说啥,娘您说啥都对,都是媳妇的错。”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王婆子气得手指都抖起来,道:“旁的人都巴不得和长房几个丫头交好,你这蠢货就愣是把人往外推,你就使劲作吧,我看你能作出什么来,以后别说长房的孩子对别人还好过对你这二婶好。”
张氏嘴一张一合的,既不服气,却又找不到措辞反驳。
“滚出去,我懒得看到你。”王婆子不耐烦看她那副嘴脸,嫌弃地挥了挥手。
张氏巴不得呢,她也想去看看刚刚那宋家送来的礼物都是什么。
“堂屋里的东西,不准你瞎动,都给我搬过来。”王婆子在她身后说了一句。
张氏身子微僵,哼了一声。
王婆子一脸嫌恶,从前还觉得这个媳妇精怪,如今,年纪越上,越蠢,倒是那老大媳妇,从前自己不待见,可人家到底是秀才家的闺女,这教养丫头就要比二房的强。
可惜……
王婆子想到早逝的老大两口子,黯然神伤。
“阿奶……”福多下课回来,乖巧的叫了一声。
王婆子将他招到身边,教道:“福多,你爹娘没本事,将来只怕也帮衬不了你什么。以后你多去你大姐家走动,多和你大姐她们亲,宝来是你小堂弟,你也多护着他点,将来你有啥求上来,你大姐他们才会拉你一把。”
福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王婆子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二房的福全是不能指望了,就看福多,将来能担起这一房也好。
……
宋太太随着王元儿在她家走了一圈,又和清儿几个相互见了礼,这才坐在花厅说话。
“你们这一房人少,这宅子是够住了,但我看这服侍的人还是少了点。”宋太太道。
“您也说我们人少,也不用多少人服侍,主要是帮衬家务事儿,贴身的事儿,都还能自理的。”王元儿笑着道。
“傻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银钱不能省,你们几个都是姑娘家,这世道,姑娘都容易吃亏,有个人在身边提点服侍是好的。”宋太太啧了一声,嗔道:“尤其是你,今年也十八了,也是时候把亲事定下来了,女儿家可不能拖。”
王元儿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声音如蚊蝇般小:“太太都说什么呢!”
“哟,还害起羞来了?”宋太太打趣:“你也别当我这眼睛瞎的,崔小子对你那点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王元儿听了,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
“不过那小子还没正儿八经的提亲,咱也就先不说这个,等他提了也不迟。虽说是有情意,但这儿女亲事,就得以三书六礼才作准,他一天不提,咱们一天都不算,事关姑娘家的亲事可不能马虎。”
“你放心,从前没人给你打理,等过了礼,我就是你干娘了,以后有我为你作主,那小子要是不提,干娘定给你另寻一门佳婿。”宋太太又道。
这话有如一道暖流般,灌入王元儿的心田,暖得她浑身都像淌在温汤中。
“太太……伯母。”王元儿在她的眼神下忙改了口,满面感激:“我何德何能能得您这般替我打算。”
她们也不过相识短短数天,可宋太太为她打算的,便是连嫡亲的亲人都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