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存了事,王元儿是一宿没睡好,这第二日起床,那眼底下都有两条卧蚕了。
梁婆子见了她脸色微青,也不由关切的问了几句,安慰道:“老人家上了年纪,毛病就是多,你也莫太过挂心,自己身子也要顾着才是。”
王元儿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可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
“姥婆,我一会还要和二叔上山去瞧瞧,家里的事你帮我看顾一下呗。”
“哎哎,你去吧,别担心家里。”
用过早朝,王元儿就先去了老宅,去正房看了王老汉,他刚吃了药,又睡过去了。
王元儿将王婆子拉到一边小声问:“阿奶,阿爷可有说过什么话没?”
照看了老头子一宿,王婆子脸容憔悴,神色疲惫,听到她这问话,摇了摇头,道:“昨儿开始就吃药,一直睡,醒了也不怎么说话,但也会说几个字的,就是说得慢,也不太清楚。”
这说着说着,她眼泪就流了下来,抹着眼角哽咽道:“你说他好好儿的,上山做什么?幸亏是被铁柱两口子恰好瞧见了,若不然,这会子怕是去见阎王爷了。”
王婆子心有余悸,越发的觉得后怕。
王元儿便道:“好了,阿奶您也别太伤心,阿爷还能说话,已是万全,这年纪又上来了,慢慢将养着就是。”
王婆子点了点头。
王元儿又让她去歇着,自己则是叫过二叔,准备一道上山去。
“二叔,咋不见二婶呢?”王元儿来了老宅好久,好像也没瞧着张氏。
“在屋里头呢,爹出了事儿,她也没落得好,这会子是有些发热。”王二很是头痛。
王元儿看了西屋一眼,嘴角微微冷勾,只怕二婶是心虚吧!
……
麻子凹,地势隐秘难走,灌木丛横生,因为远离山上常走的正路,所以极少人走到这边来,故而王元儿的太爷爷辈就将窑窖挖在这里,存放粮食,若是荒灾打仗之年,还会躲避到这边来躲避。
王元儿多少年没有往这边走过,她也就是爹爹在生的时候被他带着来过两次,看看王家的窑窖所在地。
“奇怪,这里平素应该也没有人过来,咋像有车子轮过似的?”王二突然说了一句。
王元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不然,前边有两条类似车轮的路,灌草被人踩踏过,十分的凌乱。
她心里发沉,脚步也加快了些。
王二也感觉有些不安,皱着眉快步往前走。
两人走到窑窖所在地,一看那用来遮挡窑窖的树枝松丫全被搬开了,周围乱七八糟的,而地上的窖门本来是有大锁头锁上的,现在已经被砸开了,那把大锁都不知哪去了。
“这,这……”王二心中大惊,看了王元儿一眼,脸色微微的变了。
王元儿紧抿着唇,上前掀起窖门,顺着石阶级走了下去。
站在阴凉干爽的地窖里,王元儿却如置冰窖,浑身冰凉发颤。
今年南边有些地方有灾,但他们长乐镇却不受影响,还是丰收年,老宅今年收了多少粮,她也知道,近三十石的粮食,将窑窖堆得满满的。
可如今,整个窑窖空空如也,一片狼藉,哪有什么粮食,只有一阵阵的山风吹过,透心的凉。
“粮,粮食呢?天啊,我们家的粮食呢?”王二下到窑窖,一见连根毛都没留下的空窖,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这里看看,那里探探,便是窖里墙缝都没有放过,可也没扣下一粒粮食下来。
王二膝盖一软,咚的跪倒在地,傻傻的问:“粮食,没了?”
王元儿自他进来就注意着他的表情,看他面如土色,如丧考妣的样子,该是和这粮食被盗的事没有关联。
“是有人来偷了粮食,阿爷过来看了,才受了刺激。”王元儿转身,往外走。
“谁,是谁干的?哪个天杀的,老子要宰了他。”王二怒发冲冠,因为发怒,涨得满面通红的。
王元儿看着外头苍密的树林,倏地转过身来,看着二叔,冷笑道:“二叔当真不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