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寒冬越来越冷冽,月初隔三差五的下了几场大雪,整个长乐镇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边关战役还没传来好消息,流民始终未散去,而增设粥棚的事虽称不上完美,其中也有各种小岔子发生,但整体来说,还是顺利的。
但粥棚,也不可能一直设下去,毕竟人的供出有限,所以这粥棚的粥,也是比刚开始的时候要稀上好些了。
寒冬腊月的,流民未散去,官府方面也做出应对,在流民栖身的破庙也简单修葺了下,也好让他们御寒。
有了这些动作,长乐镇倒还算是平静,也没有起流民和当地人冲突的事,也还没有出现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其他一些地方就不是这样,总听说有流民闹事,谭庄头来信说,因为王元儿的决策,在庄子设了个小粥棚赠粥,也不起冲突,所以庄子恢复从前的平静。但周边的其它的庄子却不同,偷鸡摸狗是正常,还打家劫舍了。
王元儿看了信不胜唏嘘,果然善有善报,这话真没错,希望这战役快些完就好,那些流民也可以早些回到家去。
十一月中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西关战役停了,鞑子被打回大草原了,听说这最后一战,是一个姓卓的小将军领着三千人斩断了敌军后路,亲自取了敌帅的首级,这才收复了失掉的城池,赢了战役。
这消息一传来,简直举国欢庆,王元儿亲眼看到有些流民伏地痛哭,他们有些在战火中失去家园,也失去了至亲,如今终于可以回家了。
十一月下旬,大部分流民陆陆续续的离去,毕竟这是异乡,人总是要回到自己的地方才能安乐的。
虽是有大部分流民离去,但王元儿仍然听到有好些地方仍有山贼盘踞着,尤其这近年关了,拦路劫货的就更常见了,便是长乐镇出外的官路也有些不平静。
有句老话叫做惯乞儿懒做官,有些人的劣根性大抵就是如此,做了山贼,享受到了不劳而获的快感,就不愿意去脚踏实地靠自己双手获取钱财了。
王元儿常在往来的客商听到谁谁被劫了的事,也不免摇头,人性,总是难究。
临近年关,王元儿也忙着盘账,因为征粮一事,引发了一连串的贪官被发难,她趁此又在通州和邻镇买了好些田地,还在京郊买了一个小庄子。
生意账目上的事要忙活,但王元儿更上心的,却是自家三妹清儿的亲事,和那严家约好了二十六那会去通州两家相一下。
到了约定的日子,王元儿便带着打扮得清丽脱俗的清儿,还有才婶和素娟两人,一道去了通州严家。
这严家说起来也是书香人家,祖辈都有读书人,家里的出息主要靠田地庄子的收入,算不上有多富奢,但却也算是殷实人家,最重要的是,人家门第的氛围挺好。
两家的中人是由刘小生的娘子担当,领着王元儿一行上了严家。
王清儿有些紧张,大冬天的,捏着的手心都出了汗。
她很清楚,这次相看的人家都不同以往那些,严家是真正的书香人家,人家也自有规矩在,不算大富贵人家,可门第比她们王家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
说句不好听的,真能嫁得了这样的人家,也是她王清儿几生修来的福气。
“姑母,怎的劳您在这候着呢?”刘娘子一记脆声让王清儿回过神来。
微微抬眼看向前方,一个穿着八九成新的暗红缠枝莲袄子配襦裙的妇人搭着丫头的手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王清儿下意识地往王元儿那边一靠,有些紧张的低下头。
王元儿好笑,压低声音道:“莫要慌,你平时那般胆大,大大方方的就成,咱们权当来作一回客。”
王清儿嗯了一声。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相互作了介绍见过礼后,转入花厅坐下说话。
闲话家常的一阵寒暄,严夫人就看着王清儿夸道:“三姑娘生得好生标致,可识字?读书不?”
王清儿有些羞涩,先是站起来福了福,复坐下回话:“识得几个字,书读得不多,闲的时候翻阅一下,让夫人见笑了。”
“这在你们农家里,已经是难得,莫说是你们,大多的人家都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往往字都不识一个,更遑论读书写字了。”严夫人笑着道:“我却认为,女子识字读书那也是好的,闲时可消遣,和夫君说起话来,总不至于鸡同鸭讲。”
王清儿红了脸,低下头。
王元儿看过去,见严夫人微微含笑颌首,心中微动。
紧接着,她又问王清儿可做女红。
王清儿回道:“做是会做,但做得不精,女红和厨艺,我对厨艺更精些。”
“哦?”严夫人来了兴趣,眼神比刚刚更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