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这胎坐得稳也显怀后,肚子就被吹了气似的,一下子就膨胀起来,整个人都圆滚滚的,跟个球一样。
“这懒婆娘,自个儿想吃肉,又要犯懒。”王婆子气得跳脚。
“阿奶,您悠着点。”王元儿扶着她坐在小凳子上,对跟着来的秋云打了个眼色。
秋云便去了灶房,很快用木盆打了水出来,将那只鸡放进去,麻溜的收拾起来。
王婆子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快放下,等你二婶出来再干,她不干就别吃这鸡了。”
“就这么着吧,这丫头也是个能干的。”王元儿笑道,又环顾了一圈,问:“咋不见我阿爷呢?”
“他去东头找李老头下棋去了。”王婆子头也不抬,看着秋云动作飞快,很快就把一只鸡上的毛给拔了个
干净,不用瞪眼咋舌,可真是快,不知咋做到的。
听到王老汉出去了,王元儿就皱了眉,道:“阿爷自己去的?这大冷天的,他又拄着拐杖,这地上有雪,
要是不小心滑倒了可要咋办?”话出口,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好,忙呸呸两口,说了一声大吉利是,有怪莫
怪的话。
“福多陪他去的。”王婆子道:“不让他去,他成天在家也是闷,没啥瘾头的。”
那倒也是,王老汉忙了一辈子,也就是因为中风了才闲散下来,可一个人忙惯了,一下子闲着,也是不自
在,和三五知己吃茶说话,倒也是个消遣的事儿。
但王元儿却始终不放心,关键是王老汉年岁也大了,又是中过一次风的人,大夫都说了,要好生休养着,
不然要是再中风,可不就是嘴歪,走路不妥当了,而是瘫痪说不了话,再重的就是死了。
这回去虽然有福多陪着,但福多平日也要去学堂,哪能时时陪着?家里就剩王婆子和张氏,都是女眷,也
不可能成天就跟着他到处转悠。
看来要么给王老汉寻个人伏侍着,要么就是让他们搬到自家去,也好有人看顾。
“是喽,你这会子过来做啥?”王婆子侧头问她。
王元儿回过神来,笑道:“也没什么。这不就是要过年了吗,今年过年阿奶你们也别煮了,干脆和二叔他
们一道过我们那边吃团圆饭吧?”
“去你那边吃?”王婆子愣了一下。
王元儿点了点头,道:“我那庄子送了好些山珍野味过来,挺丰盛的,左右我们家人口也不多,而且清儿来年六月就要出嫁了,大家伙一道吃个团圆饭,阿奶您看如何?我们打算做暖窝吃,也烤鹿肉。”
“还有鹿肉?”王婆子更惊奇了。
“哎呦,这可是稀罕物呀,果然还是我们元丫头孝顺,有好东西也没忘我们呀。”张氏从后头钻了出来,
腆着一张脸,舔着嘴唇笑眯眯地说着恭维话。
王婆子沉着脸,冷笑道:“听到有吃的你就死出来了?还不快赶紧把那只鸡给剖了。”
张氏往庭院看了一眼,那叫秋云的已经把一只鸡给拾掇好了,不由大为满意,道:“这不是有婢子么?哪
用媳妇我动手。”
王元儿眼一眯,冲着秋云道:“秋云,我渴了,你去灶房砌个茶来。”婢子是她的人,轮不到二婶支唤。
秋云是个唯王元儿是从的,一听此话,立即扔下手中的那只光鸡,进了灶房。
张氏脸一黑,心中暗骂王元儿小气,可想到刚刚听到的,便又笑开了,道:“娘,既然元丫头一片好意,
那除夕团圆饭媳妇就不煮了。除夕夜嘛,团团圆圆,大家伙坐在一起吃那才叫热闹,是不,元儿?”
“不煮就不用祭祖拜神了吗?赶紧的把鸡收拾了。”王婆子剜了她一眼。
张氏撇了撇嘴,犹不放心地道:“那就真不煮除夕晚饭了啊!”
王婆子把眼一瞪,张氏连忙过去捡起那只光鸡,嘀咕道:“一个姐儿几个人伺候着,我一个大肚婆还得做
牛做马,真不公平。”
“咦,元丫头来了。”王老汉拄着拐杖被福多扶着进了院子。
“大姐。”福多也忙的向王元儿请揖。
“今儿回得倒早。”王婆子看了看天色,道。
“别提了,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赢了李老头,偏偏他岳家来人说,他老岳母去了,赶紧的去奔丧了,我只
得回了。”王老汉脸色有些黯然,老人,听到有人死了就总觉得心里发秫。
王婆子心中也是一惊,叹道:“都快过年了,哎。”
王元儿见两人都戚戚的样子,忙道:“阿爷,阿奶,进屋说话吧!”说着亲自扶起王婆子。
也是快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话,也是不吉利,一众人遂进了正屋。张氏见了,连忙也扔下手中的鸡和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