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听了心底莫名一慌,蹙眉道:“大过年的,你说这个做什么?有什么享不享福的?我也没像乡下的婆子那样,耕了一辈子的田。”
她说的也是实话,虽然她也没像旁的人那样大富大贵,可也不像庄稼人,要下田侍弄庄稼,也算是这样了。
王老汉勉强地笑:“老二他们的意思,你咋看的?”
王婆子垂下头来。
“都四十的人了,有想法也没错,大房我是不愁了,几个丫头,嫁了就是嫁了,现在这样的家底,再把宝来给教好,将来咋都不愁。”她想了半晌才道:“倒是老二他们这房,我心里没底。不说旁的,就老二媳妇,我就一个愁,搅风雨,没个好。现在就指望福多有出息的,可福多你也瞧见了,这孩子憨厚老实,有没大出息,我可真没底。”
王老汉听了,双眉也是一皱。
福多跟着他们这边住由他们教养,倒没染上啥恶习,性子倒也是乖巧憨厚老实的,但资质,也确实不怎么样。
至于福全,王老汉对他是完全失望了的,现在对他持有的心态,那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样的二房和大房两相一对比,那是高下立现,也难怪王婆子发愁,便是自己,多少也有点忧虑吧。
老人就是这样,一个儿子好了,总盼着另外一个也好。
“元丫头,我看她也不太想帮扶这一把,哎。”王老汉今儿是将王元儿的抗拒看了个明白。
王婆子巴砸了下嘴:“若真能替她二叔求得来这个差,那我腆了这张老脸给她又如何?”
王老汉心一颤,听着远处的爆竹声慢慢的消停下来,道:“容我想想。”
两老口躺了下来,到底心里存了事,谁都没睡着,唉声叹气的烙了半天饼。
西屋那边,王二两口子也说着这个事。
“别人有靠山后台,恨不得天下皆知,咱们家却不是,藏着捏着,做啥都展不开。那英子算啥啊,也就是个丫头,可主子开恩,就给她男人给谋了这样的好差事。二郎,难不成你这作二叔的,还比不上一个丫头?”张氏小声地道:“那崔大人卯足心思想要娶元丫头,这个忙,他该会帮的吧?”
王二看着头顶上的帐子,也没回话。
“啧,你倒是说个话啊,这可是关乎前程的事,你看春儿那男人,还不是被这样安排当了衙差,现在人家都是个小头头了,要没崔大人在里头周旋,我就把这头拧下来。”张氏推了推他。
“那也得元丫头肯搭这把手啊!”王二没好气地道。
张氏的气一泄:“那丫头也是,自己一家子吃香喝辣的,合着就看咱们二房吃西北风好安心,说啥两人没定亲不好说,其实心里就怕咱们二房压了大房一头。”
“把你那个歪心思收起来吧,人家没你想的那么坏。”王二冷睨她一眼。
张氏气极:“你这人,是站在哪边呢,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倒好,专拆我的台子。”
“不是我要拆你台子,是你立心不良,自己没做好,就处处想别人都跟你这么坏。”王二哼了一声:“你这话要叫爹娘听着了,够叫你喝一壶的,保不齐又要遣你回娘家!”
“你……”张氏咬牙,想到现在不是掐架的时候,便硬生生的咽下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是元丫头不愿意帮这个忙,咱们就不能饶过她请崔大人吃酒说话?”
王二一愣。
“男人谁没个应酬,你就以元丫头二叔的身份,请他吃酒,顺带提呗。”张氏撺掇道:“我看他是铁了心想娶那丫头的,应该不会不帮吧!”
王二被她说得有些心动起来。
“你可要想好了,当个县丞,怎么着也是个官儿,将来要是做得好,保不齐还能当个知县。”张氏看他面部表情有些松动,又添了一把柴。
王二眼珠子乱转,正欲说话,忽然闻到一股恶臭,顿时弹坐起来,狠瞪着她。
张氏嘿嘿讪笑,用手扇了扇风,道:“吃得多了,肚子胀气。”
忽而又哎哟一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了屁股,提了死气风灯,飞快地跑出门去。
王二嫌弃地剜她背影,这死婆娘,就是粗鄙,又重新躺下来,想着张氏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