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莫不是瞧不上我们燕银了?”
张翠英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让张氏刚吃尽嘴里的核桃仁儿立时一噎,哽在了喉间。
她猛咳出声,一手指了桌上的茶水,张翠英连忙把茶碗送过来,喂她喝了一口。
“二妹,你说的啥话呢?什么瞧不上的,燕银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福全配不上就真。”张氏尴尬地道,只是她也没敢看张翠英的眼睛,话里也是难掩心虚。
她是个什么心思,张翠英哪会不知,心中鄙视,可脸上却是笑盈盈的,道:“大姐,姐夫如今是个官儿了,你便是瞧不上我们燕银,我也是理解。可你却想想,有个和你亲的媳妇,不好吗?”
张氏微怔。
“常言道,高嫁女,低娶媳,这是万古不破的道理。我们许家如今门户正好比你们低了一点,那是刚好,更重要的是我们燕银叫你一声姨母呀!”张翠英说道。
张氏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大姐我且问你,现在你和你婆婆关系如何?”张翠英压低了声音问。
张氏脸登时一黑,颇有些不快地道:“你问这话不是寒渗我么?老家伙对我怎样,你都看到了的,只差没把我赶出门去呢!”
从前大嫂在生的时候老太婆就看她不顺眼,如今她死了,她的女儿长出息了,却是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果然,有对比才能知道好歹,对比没了,就不晓得了,就只盯着自己,找自己的错了。
“大姐你先别恼,我自然是看到了,才提这一茬。”张翠英安抚她道:“这做婆婆的,谁个不喜欢和媳妇亲啊,谁不喜欢媳妇向着自个儿,听自己的话呀?你要是娶媳妇,当然也会这么想啊,难道还想被个媳妇骑在自己头上摆款?”
张氏没听明白,以为她在说自己的不是,不禁把手中的核桃仁扔回盘里,阴测测地道:“你这是啥意思,帮着老太婆批判我么?”
“哎哟,大姐,你咋就会钻牛角尖呢?我哪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跟你讲,媳妇向着自己听自己的话,那才叫亲嘛。”张翠英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大姐蠢钝如珠,道:“燕银她叫你一声姨母,和你本来就是沾亲的,若是嫁给了福全,那不是和你一条心?还能不听你话?可若是其他的人呢,你敢肯定,就能完全和你一条心?”
张氏愣住了。
“这家已经分了,如今姐夫又当了官,两个老人都老了,这个家迟早就是你来当,你媳妇来当。有个和你一条心的媳妇,这家你当她当有什么两样,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理?”张翠英看着她徐徐地道。
张氏看她一眼,好像是有这个道理。
“咱们是亲亲的姐妹,两个孩子结亲,咱们就是亲上加亲,做了亲家,还有嫌弃这话么?咱们可是嫡亲的姐妹呀!”张翠英又说了一句。
张氏沉默下来,仔细一想,如此和娘家人做亲家好像也颇有好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将来这媳妇和自己一条心,那才是最最打紧的。
张翠英看她面容有些松动,心中一喜,又道:“燕银这孩子是你打小就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你最清楚,最是娴静不过,是一等会孝顺翁姑的人。”
张氏道:“燕银自是好的,只是福全的亲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他是咱们家的长子,他爹,还有他阿爷阿奶都紧着。”
张翠英有些不以为然,道:“这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由父母做主,这做老祖的,也不过是给个意见,做主的还是你们,这可是你头一个儿子,大姐你可得着紧些。”
“这我得和他爹商量则个。”张氏沉吟了半晌道,心里还多想了一道,还得问问福全他自己乐意不。
张翠英知道这事急不来,再说,现在是她先提的亲事,总不能赶着让女儿送上去,不然将来真把闺女不当一回事,那可不成!
姐妹俩各有成算,暂且不提。
……
秋云去了一趟老宅,就把王元儿想知道的消息都带了来。
“我给了梅枝一把糖,她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听来的全跟我说了。”秋云很是得意,道:“那姨太太是想要和二太太作儿女亲家呢,她正巧听了个正着。”
王元儿心道果然如此。
王清儿怪笑两声:“这姨太太倒是见机挺快,眼看着二叔当了官,福全的行情也跟着水涨船高,这都赶着来提亲了。”
王福全从前犯的错事,那余波到现在也偶然有人说起一两句呢,可就因为爹爹当了官,就有人紧着把闺女送上门来了。
啧啧,这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