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皇宫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多少人悄然死在里头,白骨一堆,清儿那样的性子,怎能在里头生存?
王元儿思及此,忍不住悲从心来,愈发伤心的哭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让崔源无比的心痛。
“清儿……”王元儿抬起沾满眼泪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崔源,喉头哽咽,硬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别哭,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痛了,我陪你上京去,有我在呢。”崔源看着她那小鹿般可怜的眼神,脑中一热,话就说了出口。
王元儿眼睛微亮,忙不迭的点头。
事不宜迟。
既然知道王清儿在宫里头,王元儿也不愿意耽搁,丢下家中的事给才婶他们打理,就要往京里去。
如今,谁都比不上清儿的事重要。
接到消息的王春儿赶了过来,未语就先红了眼,王元儿道:“别太担心,等我回来。”
王春儿点了点头。
王元儿便随着崔源一道上了京,路上,她也从陈枢口里大致知晓事儿的经过。
说好是去京里散心,在京中的宅子,除了跟着陈枢打点铺子的事,王清儿也没往别处去,直到铺子的纠纷了了,她才带着素娟在外面行走。
京里有名的景点还是挺多的,陈枢跟了两天,也要处理崔源交代下来的事,王清儿也没让他跟着,自己带着素娟四处玩。
在京郊,有个闻名的大相寺,香火十分的鼎盛,菩萨也极是灵验,王清儿想着自己的姻缘不顺,也想去为家人求个平安,便带着素娟去了大相寺。
哪知道,就在那大相寺的寒衣斋林子遇着了微服出游的皇帝。
没有人知道两人之间是怎么熟稔起来的,反正就是那么的奇妙,皇上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两人谈天说地,还喝酒下棋,一来二去就这么熟悉了。
王元儿听到这里,觉得很不可思议:“清儿,她哪会下棋?”
“她不会,就在一边坐着,逗着皇上说话,听说皇上被她逗得时常大笑,比在宫里轻松多了。”崔源也是失笑。
王元儿依然觉得这很匪夷所思,难道就这样,就看中清儿了吗?
“究竟如何,要见了清儿才知道,但有一点很明确的就是,那时,皇上必定是感觉到和她在一块的自在的。”崔源说道。
王元儿忍不住怒:“就因为一个自在,所以就纳了清儿?”
“元儿,坐在那个位置,便是孤家寡人,越站得高,就越觉得高处不胜寒,就难免越寂寞,皇上也是人。”崔源忍不住为皇上开解一句。
“他要排解寂寞,后宫三千,美女如云,何必自降身份和个民间女子纠缠上呢?”王元儿嘲讽一笑,心里对他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说白了,他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却没想到,他一时之兴,就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说到这,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妹妹折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就忍不住悲从心来。
“后宫美人三千,却每个人都戴了一副面具,面对戴着面具的人多了,他就越觉得外头真性情的人难能可贵。”崔源叹气。
“崔源,谁进宫之前不是一张白纸,都是被富贵迷了眼,想要追求更高的富贵,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和家人的富贵,那就不得不戴上面具。皇上把清儿带进那个地方,他就能保证,清儿一辈子都这么真性情?”王元儿失笑。
崔源语噎。
皇宫里是个什么地方,他比王元儿更清楚,而里面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也比她更了解。
一个妃子若是得宠那就罢了,享尽荣华,庇护家族,换寻常百姓的话来说,享了那泼天的富贵也不为过。
可若是不得宠,那么过得生活比太监宫女都不如。
在宫里头的讨日子的,哪个不是跟红顶白的,哪个不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当几对用的?不得宠的妃子,吃的是馊饭也是有的,要是到了寒冬,只怕是碳都分不到多少,若没有银子打点,生生冷死的妃子,不知凡几,若是被打进冷宫的,那就更不必说了。
这还不算什么,后宫的女人,一道宫墙挡住了外头的世界,平时也没有消遣的,为了争宠,争富贵,什么腌臜事干不来?
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波谲云诡,各种陷害的手段层出不穷,不长心眼,不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所以说么,皇宫,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地方,也是最肮脏的地方,更是冤魂最多的地方。
而王清儿,不过一介平民女子,没有任何根基,没有后台,更没有偌大的家族撑腰,她要争一席之地,头破血流那是轻的,丢了性命,那也不是稀奇事。
在皇宫,要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王清儿,那样的刺儿头泼性子,在外是真性情性子,在宫里?
崔源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元儿眉头深锁,也不敢说出这些来,不然的话,只会换来她更多的担忧和痛心罢了。
他又忍不住怨起那个冰渣子来,你说好好的,看中平民那就算了,怎么偏偏就是清儿呢?
远在皇宫的景帝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双眉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