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他用院子里散落的石块泥块,在离房子远一点的空旷背风处,搭起小灶。
确保小灶稳固,叶忍冬将自己屋的干柴拿了些,堆在一旁。
他先用木棍在地上捣鼓,将灶孔下的土弄开些,留出大的空间。
确认石锅放稳后,叶忍冬将专门选出的木棍放在干点的地上。
没打火石,只能钻木取火了。
茅草易燃,浅浅地堆在木棍边。叶忍冬满是茧子的手搓着有些尖的细木棍。
若是时间够,他还能去山上弄些油松。
他机械地动着手,脑中想过有锅后的吃食,不自觉抿笑。
一刻钟后,木头边的茅草骤燃。
叶忍冬熟练地将火弄得更大,塞到灶膛。
火舌舔舐柴火,烧得更旺。叶忍冬将细小的木棍塞了些进去。
石锅要先水滚一遍再用,他也有空闲处理鱼。
炊烟袅娜,盘旋着从茅屋中升空。沉寂了好多年的云山山脚,又来了烟火气。
叶忍冬又是杀鱼又是给屋里的人擦身体。
等鱼下锅,日头已经西斜。
鱼汤虽没有任何佐料,但云水河本就是山泉。养出来的东西都带着清香,泥腥味不重。
他用过了滚水的破碗舀起小半端进屋。
程郎玉眉头紧锁,但身上的热度在叶忍冬的擦拭下降了些。他此刻嘴唇起皮,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沿着麦色皮肤滑落,渗进身下的干草。
叶忍冬将破碗放好,确保不会倒后。他脱鞋上木板,将男人的身体半抱放在手弯。
手不小心擦过男人的嘴唇,干巴巴的。缺水了。
他先试了试汤的温度,等差不多了,才凑到男人嘴边。
鱼汤倾斜,沾在男人嘴唇。
可他却不张嘴。
叶忍冬蹙眉,用好的那边碗沿抵开男人的唇,微微倒下点鱼汤。
可人昏迷着,不少沿着嘴角洒了。
熬了这么久,浪费就没了。
见人还是不动,他有些着急在人耳边道:“喝鱼汤,不喝好不了。”声音小小的,像呢喃般,但掺杂的感情确是听得人心脏一紧。
可程郎玉听不见。
他此刻看着眼前火红的花海,被一股力量推着前进。
他全身的伤口裂开,在不断的渗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开出妖冶的花。
但他自觉不能上前,拼命抵抗着。
叶忍冬咬唇……脱都脱了!
他张嘴喝了小半口,放下碗。
捏住男人下巴,让嘴巴微张。
接着眼睛紧闭,视死如归般将嘴唇抵住男人,鱼汤灌入其中。
他脚趾蜷缩,臊得比男人还热。但没松开手,反而另一只手轻轻抵住男人喉咙,往下滑动。
心中念着:“喝呀,快咽下去呀。”
不知是不是祈祷起了效果,手心的喉结微动。
叶忍冬霍地睁眼。杏眼圆圆,呆呆的。
惊喜如潮水般冲击而来,叶忍冬松开男人的嘴唇。再接再厉。
半碗汤,手心下的喉结越来越顺溜。叶忍冬嘴角的笑就没停过。梨涡深深,煞是可爱。
鱼汤一滴不剩。
叶忍冬下巴抵着男人额头,小口喘气。他其实几次差点将鱼汤咽下去的。
小心地将人放下,掖好被子。不一会儿又端了半碗进来。
这碗瘸了点,半碗也就几口。定不够那么大个汉子吃。
照着先前的步骤喂完,叶忍冬喜不自胜。他像以前摸大黄那般,摸摸男人长发。
“乖哦。”
像安抚好了人,他脚步轻快出门,一口气将锅底剩余的汤底鱼肉全吃了。
这是出来之后,吃的第一顿热乎的。不过,即使是在白婶子家,吃的也是残羹冷饭。
他满足一笑。
初冬里,温热的鱼汤顺着胃,将全身的寒冷驱散。叶忍冬摸着肚子喟叹,又给一旁的火堆添些柴火。
坐在火堆边看了会儿。
他神情微动,抓着棍子再次出门。
茅草周围想来是许久没人住,细长的树木到处都是。有干枯的,也有挂着几片叶子,初生的。
叶忍冬专找结实的,用腋窝夹住,拉回去好些。
堆在火堆旁,他抓着茅草,交替着搓出细长的草绳。接着用草绑架子,立在火堆边。
推了下木架,稳当了,他才将屋里草垛上的衣服取下来,摊开挂在架子上烤。
男人的全身衣服,还有自己昨天淋湿的。将架子挂满了。
大衣父边上挨着薄单衣,叶忍冬脸热地避开。只又加了些柴火,保持着火堆不灭。
怕随时会下雨,吃的不够。
叶忍冬将地上落下的枣子捡起。沾了些泥,他又拿着罐子下河滩去洗。
除了枣子,他还要存些能保存的。像河里的螃蟹、小虾可以做成干儿。鱼泥鳅这些抓到也可以养着,留给屋里的人煮汤。
叶忍冬将枣子洗完,找了些干净叶子铺在屋里草堆上专门放枣。
光是捡昨天被吹落的枣,约莫都有三四斤。塞满了罐子。
枣树大,上面还有些,但在顶上,他打不到。
趁着摊开枣子的空当,叶忍冬绕过草垛,摸摸男人的额头。
他松了口气:“还好,没再烧起来。”
心里松快了些,他又抓着罐子下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