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都没成呢,就叫人家夫郎了?
大燕朝重礼,村里人虽不比县里那么复杂,但聘礼婚书、接亲请客也是要的。
且若是以后,冬哥儿家那边有人知晓他情况,再两边一对口信儿。都没听说哪门子成婚,那这怎么解释!
如若说成自家孙儿把人拐来的,也是有人信。
人言可畏,活了大半辈子,程仲书通透着呢。成亲这事不能有半点落人口舌的地方。
再者,人家哥儿救了阿玉,可不能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操办一二,岂不是让人寒了心。
不过看孙儿现在的样子,料想也不是那种人。
他拿着烟杆儿等着。
程郎玉带着叶忍冬先是一起磕了三个响头。
他握紧叶忍冬的手,先将上午的说辞解释了下。又替叶忍冬将身世说明。
接着道:“阿爷,冬哥儿是从隔壁镇跑出来在茅屋落脚,索性遇到他照料,我才能醒过来。”
“上午那话是真心,我已将他视为夫郎。但成婚讲究明媒正娶,我不想委屈了冬哥儿,还请阿爷拿个主意。”
叶忍冬跪在男人身旁,闻言眼睛微张,侧头看他。
男人背挺得直,像翠竹,说出话带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叶忍冬嘴角微微勾起,只觉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他想问之前见阿爷不久说了是夫郎了嘛,为何现在还要再提。
但听到明媒正娶那几个字,叶忍冬忽的心下感动。
这四个字,他自活在白婶子手底下后他就没再想过。十五十六本该定亲的年岁,白婶子拖着他。十八岁是个老哥儿了,又看在钱财,想将他卖与别人家。
如今,难得还能听见明媒正娶四个字,他知足了。
程郎玉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捏捏他手心,示意他安心。复又继续看着阿爷,想让他拿主意。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程仲书摸着胡子思忖。
半响,他看着两孩子的发旋,道:“明媒正娶肯定是要的。但如今冬哥儿是跟着你进了门,落脚到咱们家,就不能像寻常娶亲那般。”
程仲书摸了摸胡子,看着孙儿,像陈述事实那般道:“冬哥儿现在是你的夫郎。但因回来匆忙,虽书信中已给阿爷言明,但没来得及办喜事。”
“不想委屈了夫郎,因着重新补上。”
程郎玉:“好。”爷奶配合,这事儿就成了。
程仲书摆摆手:“起来吧,别跪着了。既是成亲,那你想何时?“
程郎玉扶着叶忍冬站起,直接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好,你阿爷我活了大半辈子,给孙儿娶夫郎的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程仲书磕下烟杆儿,畅快道。
“阿爷,孙儿有钱。”
打了胜仗,每个将士有五十两的赏银。
他昏迷前,都让那送人的将士帮他放陆大夫那儿了。
要是他死了,钱自会落到他阿爷头上;没死,他就自己去取了。
“呵,你小子。就是想让我替你张罗。”程仲书巴掌糊在自家小孙子脑袋上,原来是早知道自己会这样说。
“阿爷,我现在最亲的人就您二位了,你们不帮我谁帮我。”
谭春柳笑着抚手:“行行行,那感情好,阿奶帮,指定得帮。”
程仲书磕了下桌:“既如此……老婆子,帮我历书拿出来。”
“油灯拿近些。”
说着他手指捻开保存完好的历书,细看着日子。
半响,他指着一个点。
“十一月初二,宜嫁娶。可行?”程仲书自己想着这个时间,又问孙子。
可孙子转头问边上的小夫郎:“冬哥儿,可行?”
老头欣慰,小孙子好,还是个疼夫郎的。
叶忍冬抿着唇,只能小脸红红,盯着程郎玉。哪有哥儿自己决定这事儿的。
程郎玉笑着转头:“好,行。”
老太太抓着叶忍冬的手轻轻拍拍,乐呵呵道:“还有十天,那可得张罗起来了。”
她就说,看到这孩子就想到她家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