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午搬就下午搬。
一家人吃过午饭,程郎玉就带着人去李叔家。
叶忍冬被留在家,他现在可不敢去雪地里踩。
虽然不知道相公为什么这般急切,但只要是他做的决定,自己也支持。
冬日里颇有些冷清的。
村路上,程家的人全部出门。手上都拿着些凳子、桌子、木架子,远远看着像蚂蚁搬家,排成一队往山脚下挪动。
全家大大小小,十多号人,加上跟程立民交好的汉子。
花了两个来回,将东西搬完。
一路上程老爷子还在念。“你说说路上这么厚的雪,开春了再过去不也一样吗?”
程郎玉有自己的坚持,只能安静听着他时不时发牢骚。
村南边那到底是只生活了一两年的地方,对程郎玉来说,山脚下才是家。
山脚下,独栋的青砖大瓦房立在下面。
远远的看过去,灰墙黛瓦,像一幅水墨画般静默舒展。
住在这里也算有半种隐居的感觉,光看着就觉心中宁静。
院墙很高,几乎遮住了半个屋顶,下边是石头,上边用灰砖垒了两排。若是来一头熊突袭,也是进不来的。
进了双开的大门,里边儿是白雪堆积的院子,雪像棉毯般平铺。
程郎玉打头,招呼着后面跟着的人,边让人将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堂屋只放一张桌子,另一张收起来。
书柜衣柜儿往卧房里放。还有该放厨房的碗柜、凳子。
一通忙活下来也不过才半个下午,空荡的房间进了家具,顿时有了活气。
叶忍冬待在村子里,他本也想帮忙,可程郎玉不让他踩雪。
程郎玉隔会儿回来这边,就他跟程立民多跑了几趟,将剩下的全部拿到那边。
东西搬完,程家几个叔伯又被程仲书招呼着,在祖宅吃了一顿饭。
用的是程郎玉修房子没用完的肉菜。
搬完家就该搬人。
因着是走狭窄的田坎,家里边还有两个小孩。程郎玉又叫程立民,让他将程韶跟程宝儿带到那边去。
叶忍冬看着两个小孩被程立民抱走,他自己则站在屋檐下,与程郎玉四目相对。
叶忍冬抓着男人的手指,小声道:“我能走。”
程郎玉将他额前的碎发顺到耳后,温声道:“会打湿。”
“可是……”
叶忍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双手撑在男人胸膛,踮脚仰头看他。
程郎玉不做犹豫,熟练的将人抱起,还好心情的颠儿了下。
“夫郎多吃点,长胖一点抱着才舒服。”
叶忍冬没有办法,捧着男人的脑袋,用自己的头磕了下。
“不疼吗?”程郎玉道。
他边说着,还将钥匙递给叶忍冬。“夫郎锁一下门。”
叶忍冬这方面拗不过他,只能捏着钥匙晃得脆响。
将门锁住,叶忍冬自暴自弃,回身趴在程郎玉肩上。像被抢来的媳妇无力挣扎,只能妥协。
程郎玉边走边安慰。
“路上没什么人,是我自己想抱夫郎的,跟夫郎没什么关系。”
叶忍冬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唇凑着脖子咬了一下,发出小猫护食的那边那般呼声。
“夫郎乖,相公抱。”程郎玉好心情地摩挲哥儿的脸。
村南边到山脚下,就几公里的路程。但因路上有积雪,程郎玉怕摔着叶忍冬,刻意走得慢些。
到了小路,不闻犬吠,叶忍冬才好意思直起头来。
叶忍冬窝在程郎玉的身上,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从来到上华村,叶忍冬走这条路也就两三次。
头一次是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村庄,那时候陌生、害怕,但也有期待。
而现在再从村里回到山脚,他才回想起来。
那时候孤苦一人来到上华村,捡了这么个茅屋,又捡到受伤的相公。
不知不觉,这日子过成他想都不曾想过的样子。
叶忍冬呆呆地注视程郎玉,心想,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不免庆幸,庆幸他这次鼓起勇气出来了。
四下除了前头抱着两个娃的程立民,其余都没人。叶忍冬眉头舒展,贴近程郎玉。
手凉了,就往他脖子上贴。腿酸了,就晃晃腿让他换个姿势抱。
一路上,田连阡陌,叶忍冬被程郎玉或抱或背着。
他平静地观察着有些放晴的天,结了一层薄冰的冬水田,藏在雪里露出零星绿叶的杂草,还有那藏在山里不时叫两声的雀鸟。
云山白了头,他跟阿玉也要共白头。
山脚的房子越来越近,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叶忍冬有种归家的迫切感。
从田间小路走到斜坡,本在积雪下顽强支棱的草叶被大脚掌踩平。
到了小小的斜坡上,因着雪的缘故有些滑溜,叶忍冬只觉腰间的大手收紧。
他懒懒地趴在程郎玉肩头,察觉到程郎玉的动作就弯一下眼。
等到了高高的围墙,院子里边是那两棵果树。
叶忍冬看着比之前大了好些的院子,已经联想到以后养着小鸡小鸭在里面飞蹿。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里边儿的程立民正甩着胳膊,喘着粗气。
叶忍冬也不好多待在程郎玉身上,拍拍男人结实的胳膊,从他身上下来。
房屋的布局还是没多大变化,只在以前那间卧房的边上加了两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