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住在村中央的屋子,他的儿孙也没有分家,一大家子起码二十口人。
爷孙两人刚走到院子外边,里正家的年阿叔就看见两人。
程郎玉迎亲有他一份心,见到人自然就亲切。
“郎玉啊,去哪儿啊?”年阿叔抓着扫帚道。
程郎玉直接走到门前,放低姿态道:“年阿叔,我们找平叔。”
年阿叔展颜:“他在家的,在家的。”
年阿叔放下手中东西,将人叫出来。
“叔。”程郎玉道。
里正迎出来,先是对着程仲书道:“四叔,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郎玉想置办水田,开春种些粮食。想来问问村靠在山脚那边的水田有人卖吗?”程仲书道。
里正摸摸胡子,招呼两人进屋坐。
年阿叔让家里的娃送了点茶水过去,留出地方给汉子们谈事儿。
“有倒是有,光要水田是不?”里正道。
“嗯,旱地的话正好山脚那边荒地多,打算开荒出来。”
里正巴掌拍在程郎玉肩上:“好小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你等着,叔去拿记录。”
村里人要买卖田地,都需要在里正这里登记。
每家每户到时候收税也是根据这些记录来。所以即便是买卖田地,都是要上报的。
没等多久,里正拿着本保存得没有半点褶皱的书出来。
放在桌上,细细翻页。
程郎玉静静坐着,等他看完。
“山脚那边的田地隔着村子远了些,倒是有人要卖的。”
“秦家的二亩上等良田,你二爷程仲福家的一亩半的中等田,还有高家的两亩半下等田。”
里正翻找完,确定没遗漏,道:“看看你要哪种?”
程仲书没吭声,想着买哪个合适。
就云山田地的情况,种水稻的话,良田亩产四石;中田亩产接近三石;下等田亩产一石到两石。
混着其他粮食吃,按照三十税一缴税,阿玉一家用秦家那两亩地也妥妥够了。
至于后两者,劳心劳力一年,也出不来多少名堂。
就是这良田不便宜。
果不其然,里正道:“按照市价,良田一亩三到四两,中等田二两,下等田一两半。”
程郎玉想到自家夫郎衣兜里的钱还没捂热呢,又要出去不少。
“那若说秦家这二亩地,他要价几何?”
里长看了看书。“这是去岁说的,要七两银子。”
程郎玉思忖片刻。道:“麻烦叔叫上秦家人,我回去跟夫郎商量商量。”
里正看他这样子是决定要秦家的地儿了,但这回家跟夫郎商量?
里正对上程仲书的眼睛,笑着点头:“是个疼夫郎的。”
买卖田地,里正只是个中间人,最后要价还是要双方商量后决定。
程郎玉跟着程仲书匆匆回祖屋。
程仲书道:“是该要那良田,中等田地小了些,万一收成不好,这日子也紧巴巴的。”
程郎玉点头。“看看能不能压些价。”
程郎玉想,虽说家里还有存银,但从夫郎的草窝窝里掏银子,也是委屈了他。
到祖屋后,叶忍冬见着人就迎上来。
“相公,买了吗?”叶忍冬好奇道。
程郎玉牵着人,将里正的话细说一遍。道:“夫郎,买秦家的二亩良田保险些,夫郎觉得呢?”
叶忍冬眼睫掀开:“相公,我知道你做好决定买这个,其实你直接买了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程郎弯下腰,视线与叶忍冬持平。
他看着已经养出些肉肉的夫郎,道:“咱们家夫郎管银子,这田确实贵了些,所以要跟夫郎说的。”
叶忍冬眉眼舒展,笑得像春三月的艳阳。
“嗯,咱们买,但是开春后也要多赚钱了。”
“别担心,有我呢。”程郎玉亲了亲他软软的脸。
“那我去了。”
“嗯。”
没半个时辰,程郎玉将地契带了回来。
秦家来的人是秦楚西,他当初还专门来问过秦家那草垛的事儿。
看在这个份儿上,两人将价钱谈成了六两。好歹给叶忍冬的草窝窝里多留了一坨银子。
开荒的事说了,田也买了,就该计划计划春种的事儿。
秦家的田去年没种,长了些杂草。
趁着还没撒谷种,要先将田清理一遍,重新犁田。
加上跟里正说了要在山脚开垦几块旱地出来种些豆子玉米,哪哪儿都要忙。
在祖屋被强留着吃了个午饭,叶忍冬就被程郎玉牵着带回。
刚到家门口,叶忍冬疑惑地看着程郎玉停下步子,望着山中。
叶忍冬迷惑道:“相公,怎么了?”
程郎玉想到一忙起来,家里他就顾不上。
但是现在家里没多少银钱,他想趁着这点时间先进山打些兔子回来,好歹留着给夫郎补补。
哪怕是挖两三个陷阱,偶尔去看看,也没准能有些收获。
只是……
叶忍冬看他犹豫,霍然懂了程郎玉的想法。
叶忍冬眉头一皱,拉进男人的手拽回大门。
“现在不行,山里边危险。”
莫说现在才开始化雪,山中雪地多厚暂且不知。而且此刻已经是下午,去趟山里,再回来都入夜了。
夜晚走山路,更是危险。
叶忍冬进了门,直勾勾盯着人,杏眼坚定:“不准!”
程郎玉指腹摩挲哥儿的手,终是一叹:“嗯,听夫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