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 我们就先回去了。”林义德、程仲书两个老爷子的手交握。
“开春有空了,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程仲书喝得脸上发红:“多留几天不是,郎玉这里也有住的地方。”
程郎玉搀扶着宋竹桃跟在两个老爷子的身后。“姥姥, 要不您留下来玩几天?”
宋竹桃欣然笑道:“家里还有事儿呢。”
大舅母本来也来了的, 但看了一眼就回去了。说是家里的大舅还要人照顾,他也没强留。
将两个老人送到马车上,由屠飞将人送到梨山村。
“郎玉,要不要留祖屋歇会儿?”老太太对站在门边的程郎玉道。
程郎玉摇摇头, 将手上的肉递给老太太。
长长的一条,肥肉多,瘦肉少。在喜欢吃肥肉的现在人眼里, 是一块极好的肉。
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应该有十几斤重。
“阿奶,这肉你们收着。”
老太太脸上的褶皱一紧,装作生气:“家里又不是没有。”
程郎玉塞进老太太手里:“不是还没杀吗,孙子的孝心,阿奶拿着。”
老太太听他这话,笑意洋洋嘴里还咕哝:“也快杀了不是。”
姥姥家跟祖屋两边,程郎玉各给了一条肉。家里算上今天用了的猪肉,还剩下的半头。
虽说冬天能放, 但也需要腌制。
将家里的人全送走之后, 程郎玉又急忙赶回家。
卧室
叶忍冬红着一张笑脸, 半埋在被子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 一时梦境与现实不分。
他梦到自己被白家找到。
膀大腰圆的人拿着麻袋,凶神恶煞地冲着叶忍冬套来。紧接着, 小胳膊小腿儿的自己就被五花大绑, 完全动不了。
麻袋一点一点收紧, 将他捂得像窒息一般。叶忍冬软着一双手,只能委屈巴巴地叫程郎玉。
“相公……呜……”
程郎玉推开卧房的门就听见自家夫郎雾蒙蒙的抽泣声。他几步上前,将人头顶上的被子拿下。
“相公在。”
他点点自家夫郎的脸:“睡个觉都能裹住自己,笨不笨。”
叶忍冬慢吞吞睁开湿漉漉的眼,软趴趴伸手道:“相公,抱。”
程郎玉想着那腌肉也不急,脱了鞋子坐上床榻,搂着自己的哥儿抱坐起来靠着自己。
大手将被子拉高到叶忍冬的脖颈,手臂搭上去压住。
“酒醒了?”
叶忍冬坐不住,脑袋在程郎玉身上蛄蛹。“相公,我热。”
程郎玉摸了摸他额头。“谁叫你喝那么多的。”
从来没喝过酒,第一次喝酒莽着来,谁能受得了。
“相公去给你煮醒酒汤。”程郎玉说着起身,却被叶忍冬的爪子抓住衣摆。
叶忍冬泪眼汪汪的,小小晃了晃:“相公,不走。”
程郎玉轻叹,只好又坐回去。手臂圈住穿着单衣的叶忍冬的腰。“这么黏人。”
叶忍冬跪坐面对他,双手按在程郎玉胸膛,脑袋跟找食似的,拱开程郎玉的外衣。直到挨到温热的皮肉,他才小脸贴着安静下来。
“相公……”怀中的人打着小呼噜,眼睛慢慢眨巴,要睡不睡。
程郎玉轻笑:“小流氓。”
他低下头,唇角贴着叶忍冬白皙脖子。“这样不舒服,夫郎躺着好不好。”
叶忍冬一口咬住肉,像猫一般呼噜呼噜的。“不好。”
“拿你没办法。”
程郎玉摸摸叶忍冬的脸,敞着衣襟被自己夫郎占便宜。
但手还是拢了拢被子,贴着人的背轻拍,慢慢将人哄睡。
一刻钟后,程郎玉拉上衣襟将满是牙印的前胸遮住,出门去忙。
叶忍冬像幼猫一样软乎乎地抱着程郎玉的衣裳,舒服地蹭了蹭,软糯道:“相公。”
“阿爹。”程元卿见他出来,也举着手踉跄走着过来要抱。
程郎玉轻笑,冷硬的脸温柔清俊。他一把将小崽崽捞起,温和道:“怎么跟你爹爹一个样。”
程元卿崽崽抱住他大爹的脖子,巴巴地靠上去。“爹爹。”
“嗯,爹爹在睡觉。”程郎玉将孩子抱到厨房。
“大黑有没有进厨房?”
“黑黑。”程元卿依恋般仰头盯着程郎玉。“黑黑,进。”
“进去了吗?”程郎玉踏入厨房,放在大桶里的肉上的盖子还盖得好好的。
“崽崽去跟阿九玩儿好不好,爹爹做事儿。”程郎玉手背贴贴小崽崽的脸。
“九。”
“嗯,阿九。”程郎玉对戚九招招手,把小崽崽递给他。“在院子里玩儿,别出门。”
戚九点头,捞起程元卿就跑。“韶哥儿,宝姐儿。”
“回来,我关门了!”
“来了来了!”
程郎玉将盖子揭开,房梁上的大黑拱着背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喵嗷~”
鼻尖耸动,闻到肉味儿绷着木柴跳到程郎玉脚边。一声比一声急切。
“喵嗷,喵~”
“中午吃了那么多肉,看看你胖的。”程郎玉嘴上说着,动作不慢。
肉拿出来,每个地方都抹上盐,揉搓几遍保证缝缝也抹上,接着又放进桶里放置几天。
小黑两百多斤算重的了,即便是剩了一半,肉也不算少。
不理会还在讨食的大黑,程郎玉还要收拾灶台。
中午吃完饭,家里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程郎玉绑着围裙,将大黑赶出去。
家里的小孩见他端盆收碗,叽叽喳喳聚过来。
又是帮着洗碗,又是帮着带孩子。
“别弄脏衣服。”有人帮忙,程郎玉也不阻止。
“大哥,阿嫂喝醉了啊。”程宝儿问。
程郎玉擦干净手。“嗯,你们不许喝酒。”
虽听着生硬,但程韶跟程宝儿知道这是大哥另类的关心。
忙完厨房里的活儿,家里的事儿算是完了。
程郎玉瞥见外头还挂着果的枣树道:“把枣子打完,快下雪了。”
收了枣,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程郎玉杵着长竹竿站在院子里,高高的枣树好多年了。是从他娘搬过来的时候就移栽下来的。以前只有手腕大小,现在都赶得上自己夫郎的腰了。
自从自己夫郎住过来后,对这棵树照料得极好。又是施肥又是浇水,松土、防虫做得仔仔细细。
所以今年的枣子也多了不少。
一个个红艳艳的挂在枝头,看着欣欣向荣。
前面程立身打来吃了些,还剩不少。就是只剩下几片叶子挂着,连个装饰都不算。
“啪!”竹竿搭在枝头,弄出一阵脆响。
窸窣声不断,顶端的枣子纷纷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小孩的脚下,打在自家夫郎种的杜鹃花上。
大的有孩子巴掌的一般,小的拇指大小。
“哇!”
“哈哈哈,好多啊!”程宝儿兴奋蹦跳着,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兴奋,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就等着去捡。
竹竿一停下,小崽子们就迫不及待一拥而上。
程郎玉看了看自家撅屁.股的小元卿,眼含笑意进屋拿了个篮子出来。
“想吃要洗干净。”
“知道的!”
枣树上挂着的红果落地,山脚的风从枝头刮过。
少了阻碍,风倒是越来越大了。连最后几片叶子承受不住北风,打着旋儿悠悠落地。
光零零的枝头看着多了萧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见不得此番孤寂的景,在黑夜中悄悄地给树枝过了一层雪白的毯。
软绵绵的,看着温馨又美好。
“下雪了。”
“下雪了!”
“大哥,阿嫂下雪了!!!”
十二月中旬,提前而至的大雪纷飞,扑簌落下。天地间被白纱笼罩,除了窸窸窣窣的落雪声,仿佛一夜之间万物沉眠。
山脚下的小院儿却是更热闹了。
深至脚踝的雪满地,程家几个孩子裹得像熊。开了门齐齐往院子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