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详细得令人乍舌的灭门案调查报告显现出来。
当中涉及了桑家每个成员事无巨细的生活作息习惯、待人接物之法和深度性格剖析。
这比他们当年的卷宗详细百倍,千倍。
老殷双目熬得赤红,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张乙安说,却担心她藏不住事露出马脚。
他急切想告知殷天,因为他知晓只要有这份报告存在,她便会如蛇捕鼠,死咬住米和,那便有可能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被张乙安说动了,殷天只有出外勤才会有得当的情绪泄口,才能归正她的所学所得。
老殷期盼她减少戾气,只要向阳而活,他愿意奉献所有。
这是他翻查词汇时所感悟的,他夜里的笨拙恰似殷天八岁时执念于灭门案的笨拙。
他只笨拙了一夜,可殷天笨拙了19年。
他突然心疼起自己的女儿。
殷天回到分局,将报告整理好交到了郭锡枰办工作上。
又去找了趟孙苏祺,可人不在,说是去了淮江市法医鉴定中心。
她完成手头工作,便请假提前离岗两小时。
可又弄不清如今自己所属的部门是行政还是外勤,索性两边都打了报告。
顾大姐瞪着她,甩甩手让她赶紧滚蛋。
郭锡枰更省事,话都不说,直接把办公室门关了,扇她一脸风。
殷天去了安城家园,笑着跟门卫招呼,熟门熟路上了六单元8层。
屋内一片狼藉,桌上、地上堆放着各色各异的外卖餐盒。
老莫穿着长袖睡裙,蓬头垢面地打着游戏,嘴里叼两片川府腊肠。
门铃响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挠了挠屁|股,侧身让殷天进来,“别踩着我东西啊。”
殷天托着两份毛血旺套餐和两瓶威士忌。
老莫从堆满东西的沙发上扒出一个洞给殷天。
殷天也不嫌弃。
老莫的主业是淮江市数一数二的游戏测评玩家,副业是个黑客,偶尔提供些有偿情报。
殷天前几天让她去查米和,她有了新料。
殷天心绪不佳,又烦躁老殷的穷追不舍,直接把手机关了。
她吃得快,灌得猛,一会儿便不省人事,这招式老莫没见过,有些措手不及。
再睁眼,已经凌晨4点。
殷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瞪着前方,披头散发,神色迷茫。揉搓着脑袋,辨认自己身处何地。
她觉得有些硌,从裤兜里掏出个芒果,愣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
自己纯灌了1瓶半的威士忌,醉醺醺豪迈地脱包脱衣,再隔衫脱出了bra,放飞自我的一扔,埋头扎进沙发。
老莫看她迷醉的模样,忙去厨房接水。
殷天醺醺然地从果盘里拿起个手机大小的金黄芒,抵在耳边,“你他妈有完没完……别以为你是个老子你就都对,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殷田民,我迟早把你拍死在沙滩上……喂,喂说话……怎么没声啊!……”
老莫握着水杯抵着墙,看得哭笑不得。
殷天神色不善地把芒果拿下看了看,按了按,“没电了?……你把手机借我……给我!”
说完顺手把芒果揣裤兜里。
老莫摸索着沙发掏手机,思索片刻后放弃,从桌上拿起另一个芒果递给她。
殷天接过,看了看,把芒果往她面前一摊,“莫羽彦,你是不是当我傻?”
老莫扬眉。
殷天大怒,“你不把指纹锁按开,我怎么用?”
殷天乍舌,想起这荒唐事,臊得呵呵傻笑。
继而又安静下来,抓耳挠腮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要来这。
终于,“米和……你说米和,”殷天用脚踹着昏睡的老莫,“你跟我说他啥来着,我前半夜没听清。”
老莫被烦了一宿,继续躺尸。
殷天契而不舍,周而复始地拿脚扽她,老莫生无可恋,暴躁地盘腿坐起,“他!你听好了!他查你,查你祖宗十八代,查你有没有男朋友,查你双亲是谁,查你的梦想是什么,欲望是什么!查你是全天思考,还是在特定时间,查你的身高,鞋子穿多少码,平时住哪儿,早餐吃什么,烤面包上涂不涂果酱,是涂草莓酱,还是涂菠萝酱,还是蓝莓酱!还有,查你对桑国巍是好玩伴的友谊之情,还是真正男女情的萌芽。”
殷天惊愕地打了个酒嗝,差点把老莫重新熏醉。
“因为事儿有点大,所以我反向查了他,他是个处女座天蝎座集合体,谨慎小心,从不露马脚,他还有专门的人为他做扫尾工作。”
“什么意思。” 殷天迟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能查到这些,是因为他故意放水,他想让我查到。他在逼你,跟他对话,跟他交涉。”
她从睡裙里掏出个芒果,用拇指“开锁”递给殷天,哄傻子般,“真诚最可贵,你俩好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