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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2 / 2)

黑皮书[刑侦] 野次鬼 5047 字 3个月前

        客厅中央有一副硕大的肖像:

        张美霖穿着湖蓝色的欧式刺绣长裙,在初雪飘渺的黑夜,走出伦敦西区的her  majesty\&039;s  theatre  。

        身侧车如游龙,灯如河,熙熙攘攘,在幽黑与明亮间,似一朵娇艳的蓝铃花,含苞欲放。

        殷天立在客厅中央静静看着,若不是这画勾出记忆,她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曾在西区出现过,泪流满脸地看了场《歌剧魅影》。

        侯琢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茫然回头,“愣什么呢,她家里有套男人的东西,但没指纹,也没采集到其他信息,现在挺多单身女性都会在门口放双男人的鞋,窗台挂着男人的衣物,这样比较安全。”

        “邻里怎么说?”殷天最后留恋地看了眼剧院,踱步往门外走。

        “说是听到过她跟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在争吵,看年龄可能是她母亲,但也没瞧清楚。”

        “一梯两户,好房子啊。”殷天站在楼道里,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

        一中年女人似是没料到走廊有人,惊得向后退步。

        面色踌躇一番后,避着殷天眼神又上前迈了一步,最终还是怯怯收回,摁了关门键。

        电梯门合上后,一直没动,不上也不下。

        殷天等了半分钟,探身摁键,梯门从新打开,“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们说?”

        女人攥着手腕,低眉思虑了一会才走出电梯,“张老师是不是出事了?”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是这样,我住18楼,我女儿上三年级,她形体不太好,驼背,我听隔壁说,13楼有个芭蕾舞女老师,以前拿过很多奖,我那天就来找她。”

        女人蹙眉回忆,“我下来后站在楼道里听到了很大的争吵声,我本来想算了,但……唉我这人纠结得很,就还是敲门了,进门的时候,卧室门很用力的关上,感觉很愤怒,等我打听完课程,等电梯的时候,屋里又开始吵起来,电梯门关时,我,我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女人有些懊悔,“我没当回事,我吵架也摔东西,但我昨儿听到有人在传张老师出事了,我就想,会不会是……”

        “男的女的?”侯琢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

        “女的,声音有些老。”

        殷天突然插话,“你邻居男的女的?”

        “男的,他是做文物修复的。”

        “文物修复?那这会应该在家啊,侯哥,你盯这儿,我去看下。”

        殷天上了1802室,打量着楼道环境,随后敲响了门。

        一个盘发男人端着咖啡出来,彬彬有礼地笑着,“有事吗?”

        殷天亮出证件,“淮阳分局刑警,向您打听个事儿,怎么称呼?”

        “免贵姓高,高烨。”他微微一侧身,让殷天进屋,“不好意思啊警官,屋里有些乱。”

        殷天一进门就看出硕大的工作台是石库门门板改造而成,她敲了敲,竖起拇指,“好品味。”

        “谢谢,要咖啡吗?”高烨很热情,殷天摇头拒绝后,他继续坚持,“不麻烦,咖啡机还没停呢。”

        殷天随着他脚步来到厨房,倚着门口看到了那本《善恶的彼岸》,吐口而出,“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

        高烨笑了,颇为惊喜地看她一眼,随即打了两个喷嚏。

        咖啡机轰轰运作,高烨抬手示歉,“不好意思,我有鼻炎。”

        殷天接过意式浓缩,打量着客厅,文玩满目,溢满着岁月的芳华。

        电视里放着黑白电影《愤怒的公牛》。

        这是个怀旧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13层的张女士是芭蕾舞演员?”

        “我看过她演出。”

        “认识?”

        高烨点头,“认识,不熟,她是跳白天鹅的,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眼神其实很凌厉。有一次我陪朋友去看,黑天鹅的ab角都没法上场,最后让她顶替,那天晚上的掌声格外热烈,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为黑天鹅而生。”

        殷天漫不经心地听着,踮了踮脚,突然俯身用手掌触摸着地毯,“新买的?”

        “对。”

        “现在手工的波斯地毯什么价位?”

        “这一款两万六。”

        “她跟你熟吗?”

        高烨又打了两个喷嚏,“她看过我展览,我是国美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的老师,她看展时我们聊过两句,楼下也碰到过,都住在a座,碰到是很容易的事,她怎么了?昨天就有警察在13层。”

        殷天至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她一会跪地上扒地毯,一会摸石库门的门板,一会给民国瓷碗拍照,“你很关注她啊。”

        “是,我……”高烨腼腆笑了,“我想让她做我女朋友,但还没到那步,我约了她两次,没约出去,她……她好像有些事,有些奇怪。”

        “怎么说?”

        “我托莫斯科的朋友买了一双芭蕾舞鞋,我拿给她的时候,她家里只有一个人,但她摆了两副筷子,两个碗,菜量也是两个人的,米饭上插了三只烟,最有意思的是她的反应。”

        “什么反应?”

        “一点都不遮掩,稀松平常,反倒显得我小题大做。”

        “你喜欢她的眼睛吗?”

        高烨愣怔一下,不知殷天为什么这么问,“我没有过多注意。”

        “你想让她成为你女朋友,那就说明你对她是有原始欲|望的,那她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脚,”高烨也很坦诚,“里子是畸形的,但面子是完美的。”

        “所以才会送鞋,好,谢谢配合,“殷天一口气喝了浓缩,苦得似啮檗吞针,疯狂吐舌,“很美味,谢谢啊。”

        殷天开门走到楼道,停了步子侧脸回望,她如狼似虎的眼睛第一次正式落在高烨脸上。

        “高先生,门第托洛萨的圣血香水,是以‘让人头晕的重口前调’为卖点,有种匕首泡在血液里的刺鼻金属味,甚至可以说,是打开了吸血鬼的冰箱,腥得让人反胃。你既然有鼻炎,为什么还用这么刺激的香水?这种张扬和疯癫,跟你和你的布置格格不入,”殷天皮笑肉不笑,“你真是个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