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悦琪脑子里飞舞着奇奇怪怪地过往,她夹着包,蹬着高跟鞋,膝盖弓着,两条腿飞快交替。突然,她悚然不动了。
那种被刀子凝睇的惊悚感重新纠缠上她的脊椎。
马悦琪缓缓扭头,20米后,渔夫帽男人立在灯下,带着黑口罩,眼睛闪着绿光。
她不敢呼吸,可哭腔耸动,一声声哼唧着。
马悦琪发癫似的往小区冲,路上高跟鞋一崴,直接摔飞出去。
她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脱鞋跑,脚踝的疼痛刺得她一头虚汗。
她像个残疾人,一腿长,一腿短,狂奔起来似个撇腿的疯老太。
马悦琪张牙舞爪地冲进小区,冲入单元,上了电梯。
可这渔夫帽的男人会闪现的魔术,他倏地出现在走廊尽头,那盏破损炸着火花的小灯把他笼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马悦琪疯狂戳弄着钥匙开门,男人走向她,速度愈发迅猛,两人的距离极速缩短。
越慌越乱,马悦琪手指惊怖得乱颤。
“啪嗒——!”钥匙落地。
马悦琪彻底绝望了,她不敢捡,唯恐下腰的瞬间,被他拿重物击打脑壳。
她索性放弃开门,以警戒的姿态面对他,疯狂摸索着包里的物品,想找可以防身的物件。
可除了镜子就是口红,除了记事本就是口香糖,唯一能震慑对方,她专门携带的金属烛台被遗忘在了公司。
马悦琪愤恨自己的蠢笨。
脑子惊惧得几乎出了幻觉,觉得这戴渔夫帽的男人是头凶猛地恶狼,脖颈和手臂全是黑灰的绒毛,它流着满嘴饥饿的口水向她扑食。
当男人与她擦身而过时,马悦琪死死攥着门把手。
尿液“呲溜”出来,从她的厚丝袜一路蜿蜒,淋淋淌淌往下流。
陆一在错肩而过后,突然放缓了速度,怡然自得地拐向楼梯间,上了楼。
这种带着恶意和戏谑的挑衅彻底击溃了马悦琪。
她火速开了门,锁上门,坐在玄关的地毯上蒙眼放声大哭。
等缓下来一睁眼,才意识到周遭的黢黑,丧胆销魂地一激灵,忙爬起来把屋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
她的脚底湿漉,一踩一个印。
可现下顾不得,她哆嗦着把桌子椅子抵住门,才敢慢慢清理身子。
马悦琪泡在浴缸里,下单了防狼喷雾和电|击|枪,一遍遍催着客服尽快发货。
她公司离得近,无需乘坐地铁,便不用安检。
次日,在包里放了个瑞士牌子,集剪刀、指甲刀和小|刀多功能一体的器具。
早上6点50分,就咬着油条站在金水派出所门口等华子。
她崩溃地说着昨晚的经历。
华子专门调取了监控,依旧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尾随在马悦琪身后。
她狐疑的皱起眉头,像是思索事件的真实性。
马悦琪被这表情激得斗志昂扬,“警察同志,你来,你来我家,我有东西给你看。”
她毫不避讳,指着水池里的厚袜,“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鼻头灼红,“是他向我冲过来时,我吓得失禁了……这里面是我的尿,你也是一个女人,你应该能理解的,他真的在,他会躲开监控,我没有骗人!”马悦琪抓着水池哭得嚎啕。
华子相信她,当天就催促物业安装监控。
她跟师傅打了招呼,每晚送马悦琪回家。
安稳度了三天,被渔夫帽男人的跟踪仿佛云烟般,真的似有似无。
马悦琪周四下班早,要去趟超市,她给华子打电话,不用再陪同自己。
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舒爽,在超市里肆意地遨游。
提着满满两大袋的鲜果、牛羊肉和零食“吭呲吭呲”地回家。
大门敞移的瞬间,塑料袋猝然落地。
夕阳余晖中。
整个起居室,大厅连着厨卫被砸得稀烂,脚下玻璃碎渣成团。
墙壁和家具布满了油彩的涂鸦和红漆,写着“傻|逼”、“臭|婊”、“fuck you”……
壁画、花瓶和玉器都残缺不全。
窗帘被扯烂,衣服有灼烧的迹象,带着浓呛的烟熏焦皮味。
马悦琪震悚地立在客厅中|央,环顾着一室狼藉。
她是懵然的,畏惧的。
随着日薄西山,她依旧孤立着,眸子麻木。
华灯初上,广场舞的乐曲纷沓而来,马悦琪的面容变了。
她的唇角在往上扯,咧口越来越大。
她笑起来,欢快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