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羽绒服是米和买的,自两人在一起后,羊毛,骆马毛,小山羊绒,灯芯绒,驼绒……
米和将奇奇怪怪的料子和审美,一件一件搬去她家,连老殷都撇嘴。
殷天倒不觉得,保暖就成。
她套上雨衣,手往后一背,“啪”地斜摔在泥地里,“来,丁一远,拖我!”
丁一远早听闻七中队喜欢沉浸式破案,倒也配合。
他附身下去,刚要抓她脚踝,殷天的短靴后跟狠狠踹向他。
一股劲风击来,在众人的大惊失色中,丁一远行若无事,不避不让,那鞋跟险险停在他鼻尖前一寸的地方。
两人山鸣谷应,已不止一次默契相当。
丁一远满目激赏,出脚雷霆万钧,收脚如丘而止,这是真功夫。
“殷哥,来嘛,来一中队,等我升队长,你就是副队,作威作福,踩我脑袋上都成。”
殷天懒得理他,身子绷紧往下拱,模拟着陈念阳可能的逃生方式,“之前北威有个跆拳道黑带的女警,在双手受制的情况下,把挟持她的人的眼球给踢了出来。”
她起身把雨衣一脱,“跆拳道的腿法是可以杀人的,陈念阳是绿带,什么弱不经风,一个11岁孩子能把嫌犯踢得喷鼻血,两条腿,简直就是把刀。”
殷天轻轻一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陈念阳逃跑的路径很隐秘,约莫身形小的缘故,窜入了成片低矮的树垛中。
嫌犯追得吃力,断枝碎了一地。
树杈尖锐得很,殷天心疼大衣,索性脱了,露出一身大红毛衣。
红配绿,赛狗屁,连丁一远也被这搭配晃了眼,这也是米和买的。
殷天一路寻踪,在外勤队员的指点下,看到了跌下山坡的蹭痕,她有些惴惴不安。
面颊驼红的老道看出了她心思,“警官,这丫头走的是我们经常采药的小道,她穿得多,摔下去,不至于跌伤,顶多淤两天。10多岁,跟她年纪相仿的道童没少摔。”
“跌下去的那条路,是条野路,驴友们经常来爬,能走小电瓶,勘察了车痕,也符合。他就是来弃车的,建行的监控一拍到他,他就知道这车留不了了。”
“这路通哪儿?”
“一东一西,都没监控,东边有个环岛,三个岔口,现在挨个排查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手机都响起了提示音,系统内部群发了信息。
明确了嫌犯身份:陆一,男,淮江市人,38岁,未婚,常住地:丁卯街2弄。
“丁卯街?”殷天蹙眉,“丁卯街不就在老城吗?离惠爱医院很近,就两个街口。”
淮阳分局3层。
郭锡枰跟丁一远商讨着下一步的警力部署。
康子翻找着老城区的地图,侯琢紧赶慢赶联系着当地派出所。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庄郁和向花希已经不知所踪。
15分钟前,卢老板给庄郁发了信息:丁卯街2弄1403,你来,我等你。
向花希掩护着她,两人匆匆出了大门,打的奔向老城。
会议室里,侯琢火冒三丈,打去下北派出所的电话久久无人接听。
要么不接,要么疯狂占线,他气得跳脚,“干嘛呢!去吃饭也得留个人啊!”
不止是他。
每一通打到下北派出所的电话都没人接听,那儿宛如无人之境,空城一般。
“您好,这里是淮阳市110服务台,请讲?”
“那个那……丁卯街,”大爷劈着嗓子喊,“丁卯街和望月路那个口,那个口的凉粉摊……有个婆娘啊,有个婆娘在砍人,你们快来!”
“现场是否有人受伤?”
“有的有的,她不正常的,像吸了东西啊,那人倒地上不动啦,好多血哇!”
“我们马上派民警到达现场处理,请您拨打120急救中心。”
丁卯街是下北派出所的辖区,服务台迅速联系了派出所,却无人接听。
接警员再三拨打无效后,联系了中北派出所,并上报给了淮阳分局一中队。
“您好,这里是淮阳市110服务台,请讲?”
“我要报警,这里有人砍人哇,砍的好像是个警察,我觉得那好像是警服,”年轻女人颤颤巍巍,“那女的是干洗店老板,在丁卯路,那个第一个路口。”
“您好,这里是淮阳市110服务台,请讲?”
“你们快来啦,这儿有一女的疯了!见人就劈,她那个房间啊,有味儿,有问题,哎呦呦呦呦,跑啊他妈傻愣着不要命了!喂喂!诶!来啊,你们快来!”
“请告知具体地点。”
“丁卯街21号,那个口接望月街,有条美食街,人最多的那条!你们不厉害嘛!定位啊,给我手机定位,诶诶诶诶,走啊走,过来啦——”电话戛然而止。
15分钟内,大量报警电话涌入接警大厅。
服务台的接警员们陆续按下紧急灯,白组长闻讯而来,“怎么回事?”
“1128,下北派出所的管辖地丁卯街出现警情,当街砍人。”
“1475,受伤者可能是警员。”
“1099,砍人者为女性,状态疯癫,不排除服用违|禁|品。”
“1035,已共计拨打下北派出所13次电话,7次主机,6次分机,所内无人接听电话,已经联系中北派出所,并上报淮阳一中队。”
“丁卯街人|流茂密,防止次灾害发生,减少围观,电话再打进来,提醒他们注意安全,继续联系下北。”白组长火急火燎给一中队打电话。
庄郁和向花希抵达丁卯街时,整个街巷都被尖锐刺耳的求救和高嚷所覆盖。
密密麻麻的人墙横呈在她们面前,向花希拽着庄郁爬上花坛。
“嗬!”两人同时骇气,被眼前一幕骇然。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口水淋淋漓漓,双目瞋圆像尊怒目金刚,一脚穿着脏兮兮的毛线袜,一脚光|裸着。
一手菜刀,一手消防斧,疯狂地抡着。
她的身下,躺着两个下北派出所的民警,血糊糊看不清面容,胸腹奄奄一息,起伏得很滞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