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起了疑忌,两家店并没有衣物清洗的生意往来,似乎也不存在肉|体交易的可能。
她悄摸给老莫打了电话,将豪哥棋|牌的定位发给了她。
想来老莫应该跟阿成在一起。
15分钟的工作效率被两人一均摊,5分钟就完成了。
殷天看着闪烁的手机屏,越发觉得这两人可怕。
她早瞧出老莫对阿成的与众不同,这一对要是成了,以后谁敢得罪,手指一敲,所有秘密昭然若揭,跟没穿底裤似的。
她将资料打印出来,一脚踹醒侯琢,开始分配任务。
一页页纸翻阅得“哗啦啦”,越往后越心惊肉跳。
“这……这是……妈耶……”侯琢骇然抬头,小晗也毫无防备,看得愣怔。
殷天把烟屁股戳进水里,“小小丁卯街藏污纳垢,掩护打得挺好啊。”
“一个编号一个孩子,连金额都有明确标柱,阿春是个中间商?”
“中间商谈不上,没那么大能耐,她是管名单的,甚至制定名单,豪哥棋|牌室有两辆小货,他们管运输。”
殷天的手机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信息。
阿成和老莫,一南一北联手,将棋牌室扒得一干二净,上到老板、会计,下到控场小弟,所有身份资料,和在拐卖过程中充当的角色,历历可数。
殷天眯眼研究着手机照片,“谢大锤?”
她心生了计谋,询问老莫上下线的勾联是否紧密?
得到否定答案后,殷天眼神轻飘飘转向小晗,“身手怎么样?我可听说刘疯子手下都是悍将。”
小晗挺起胸膛,他一米八五的身高,“我上学那会,是我们那届格斗第一。”
殷天窸窸窣窣笑了,“刘秀瑛那老痞子样,没少闯龙潭虎穴,你是她的干将,流程你熟,”她拍了拍侯琢,“我们这个是嫩苗苗,没见过什么世面,他要是敢拦,你就摁住他。”
小晗一听,当即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侯琢还在迷蒙,殷天套上黑夹克一跃而起,“走着,砸个场,泻泻肝火。”
晚上八九点,豪哥棋|牌室人声鼎沸,压肩叠背。
那是丁卯街最热闹的地方,女人和男人爽利,“噼里啪啦”又碰又胡。
场子里暖和,大门挂着厚实的塑料皮,玻璃上水雾漫漫。
殷天穿着一身貂,缓缓踱步进来,坐角落里,将双腿往桌上一搭,剔起牙来。
她太扎眼了,漂亮又戾气,那双眼睛像飞刀,身后还跟着两个默不作声地男人。
看场的小弟退步到账台,跟一个矮个男人耳语。
矮个男人没动作,依旧看着电视剧收营,可手里动作不停歇,调了监控放大殷天的脸。
殷天戴着齐脖卷发套,右脸有道长疤,从酒窝延伸到太阳穴,被黑发掩饰得很好。
她像是有所察觉,霍地一仰头,阴鸷地盯住摄像头。
矮个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觉得这女人有点来头,他磨叽了一会慢吞吞来到角落。
“不开台玩两把?”
“叫谢大锤出来。”
“谢大锤是谁?”
殷天笑了,“甭他妈装疯卖傻。”
矮个急了,“谢大锤,谢大锤是你能叫的吗!”
殷天骤然发难,狠狠一脚蹬开桌子,麻将台“轰”一声歪斜倒地,电光火石间,她豁劲儿甩了那矮个一巴掌。
矮个半张脸都是麻的,耳朵“嗡嗡”,被打傻了。
打牌的人也木了,现场顿然鸦雀无声。
他们看了看矮个,又看了看殷天,都是平头百姓,最怕那汹汹架势。
之前阿春刚挥斧头劈人,这女人看得比阿春更凶更狠,瘆人得紧,一瞬间,你推我,我攘他,纷纷落荒而逃。
看场的年轻人在矮个的号召下,人手一根铁棍,龇牙咧嘴地围拢住三人。
殷天理了理气,起身,“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谢大锤事儿办得跟烂泥一样,脑子里是什么,猪肠吗?”
她脚尖向上一勾,将墙侧的铁棍踢起,伸臂一抓,狠狠往矮个身侧的麻将桌抡去,“宁挨千刀剐,不糊第一把,迎门发,背门亏,你这店风水有问题啊!”
几棍子扫荡下去。
七万、八万、东、中、一束、九筒满天飞,满地蹦!
她一把揪住矮个,“我犯得着在这跟你废话吗,我就该把你和谢大锤的皮扒下来,煮成胶质,混麻将里,出一套人皮牌。”
这剑走偏锋地浑厚气势和那邪性的笑容,吓得矮个跌跌撞撞往里屋跑。
片刻后,铁大锤提溜着裤子扑出来,睡眼惺忪,满嘴酒气,他打一酒嗝,装腔作势地提声,“你什么来头!”
“我什么来头?”殷天咯咯笑,跨步上前拍他脸蛋儿,“没睡醒啊谢大锤,我什么来头?你不知道我什么来头!”她越抽越使劲。
谢大锤捂着腮帮子“嗷嗷”叫。
侯琢在一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飞速撇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小晗。
小晗像是轻车熟路,扮演着一个丧脸的打手,身形无比松弛,侯琢心头一动,一看就跟着刘疯婆没少干这种事。
“阿春死了,怎么死的,半个月前路上死了只羊羔,还是公的,你他妈还问我什么来头,”殷天兀的抬脚踹他心窝,“你说我什么来头!”
谢大锤爬起来,疼得又跌回去,咬咬牙扑腾,“对不起对不起,周老板的人我们不熟,对不起对不起……是那个娃子身子太不好了,这是阿春的错,我们就是单纯搞运输哇。”
“名单。”殷天摊手。
谢大锤一愣,“什么名单?”
“周老板不开心,叫我过来看看,为什么名单上这么多纰漏,3岁的写成5岁,母羊羔成了公羊羔,跟你说个怪事啊,”殷天一把薅住谢大锤的头发,将他耳朵挪到自己嘴边,“有个小羊羔身上带窃听器,你们想干吗……给周老板下套啊,谢大锤,你是警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