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南知是好心,但她自有印象以来,几乎没有从他人处收获过这种善意。
家里只有一个父亲,却关系不和;在学校性子高傲,没什么交心的朋友。
一瞬间,这小小的礼物,却让人有些无措。
酒意上头,南嫣一贯的刺猬表皮,又一次不经大脑地开始扎人。
“怎么?送我这书,是觉得我没有演员的修养,让我补补课?”
南知一下慌了,摆着手道:“不、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也很羡慕你……恭喜你考上喜欢的大学。”
恭喜,南嫣倒是能理解。
“羡慕?”南嫣双手环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上,眼里还有醉意,“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每天被我爸骂?”
南知摇头:“羡慕你,有勇气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选自己真正想选的专业。”
南嫣想起来,前些天偶然听到父亲和林菀在商量让南知报考什么专业。
南衡一向以南知常年第一为荣,南嫣听过无数遍,她有多厉害,在云州的时候就维持着全校第一的好成绩,转学到辅川后也丝毫没有影响。
所以南衡推荐的,是辅川大学的金融系。
但现在看来,这或许并不是南知想考的。
南嫣没关心太多,毕竟当时的她还是觉得,南知的事情,和自己没太大关系。
踌躇了一会儿后,她只问:“我之前对你那么凶……你不生气?”
南知乖乖地笑着摇了摇头,南嫣虽然冷漠,但并没有欺负过她,甚至之前南嫣有朋友来家里,说她鸠占鹊巢,南嫣还骂了那人,说关他屁事。
这是她偷偷听见的,所以她对南嫣,一直都没有坏印象。
她没有辩解,只肯定地保证:“这里到底不是我的家,其实就算你接受我,等我读大学后,我还是会住宿舍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会保持距离,所以,你不用担心经常看到我,更不用担心我会替代你的位置。
南知越是不介意,南嫣就越是觉得以前的自己过分。
见南知手里还举着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手都开始发颤了还不放下,南嫣无声叹气,伸手接过。
“谢了。”
南知腼腆地笑笑,转身放轻脚步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南嫣关上门,转身时,视线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那碗醒酒汤。
她把书扔在床上,走过去低头看了眼。
黑乎乎的。
一看就不好喝。
她皱眉,犹豫许久后,终于还是把碗拿了起来。
那天,谁都没有挑明什么,但只有南嫣和南知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因为一本书,因为这本书背后代表的力量,迎来了转机。
可是隔了这些年,南嫣始终没想到。
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或许并不是那本书,而是和沈砚之有关。
沈砚之,用他的温柔,抚平了她身上的刺,让她学会了去体谅别人。
心头一软,南嫣伸手捏了捏南知的脸。
明明都22了,南知脸上还是有些婴儿肥,软软的,捏着很好玩儿。
南知并没有拒绝,话语不清地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啊?”
南嫣叹了口气,收回手,把当初和孙漫漫的玩笑简单叙述了一遍。
“那沈教授现在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前不久,我和他坦白了。”
南知松了口气,她柔声问:“姐,其实你当时,已经很喜欢他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有段时间,我猜应该是你们分手之后吧,你总是发呆,但我那时候以为,是因为叔叔……”
南嫣不置可否:“其实也有部分原因吧。”
毕竟当时她和父亲,闹得那么不可开交。
不忍再问,南知笑着安慰:“叔叔最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反对你当演员了,那天他还把《宝藏之音》完完整整看完了呢。”
南嫣了然:“是你装哭拉着他看吧?”
南知耳朵一红,低声嘟囔:“有用就行了嘛……”
南嫣笑问:“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啊?”
“也不是。”南知从身侧拿过一个纸袋放到桌上,“妈织了两件毛衣,我们一人一件。”
林菀出身小镇,是个很温柔传统的女人,每到冬天,就会给孩子们织毛衣。
第一年被南嫣扔掉了。
她装作不知,第二年照送不误。
后来,南嫣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和南知的关系好转,她也就顺带接受了林菀。
这几年,南嫣穿过不少林菀织的毛衣,怕有代沟,林菀大多都织的白色,但今年这一件,却是粉色的。
南嫣忍不住想起那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
她好奇问了一句原因,南知撑着下巴,笑眯眯道:“大概是……妈觉得你桃花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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