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又能寻到他什么错呢?
于大丫而言,他是救命神佛,不仅葬了她爹,还让她这个乱世孤女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免于被人欺凌。
于她邓娴,他更是恪守有礼。
唯独那一次亲近,也是她使了手段得来的。
这么算起来,就算自己怀了孩子,又折磨的差点丢命,那不也是咎由自取吗?
邓娴跟着他们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大丫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而白宇行的模样一点没变,只是眉梢眼角的凌厉消掉不少。
水镇,街头。
大丫跟在白宇行身后喋喋不休:“白爷,不是我说你,银子是这么使的吗?
你就好像个散财童子,以后找到了奶,你拿不出银两,看你拿什么买房置地。”
在前面闷头走的白宇行忽然顿住脚步。
盯着一个人瞧。
那是个二十左右的妇人,身旁儒雅清秀的男子搀扶着她,而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白宇行眼里的光彩顿时卸掉,即便如此,他的目光还是紧紧追随着妇人的脸,用眼神描摹着她带笑的面庞。
旁观的邓娴赫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与那小妇人竟有八成相似。
难怪他看她的眼睛时,带着炽热浓烈的情感。
呵。竟是如此。
大丫也十分泄气。
完了。
心心念念的奶这是飞了,飞到别的郎君的怀抱,甚至连娃都有了。
她的白爷可怎么办?
白宇行失魂落魄,在大丫的带领下住进一间小客栈。
夜里,白宇行一直在喝酒。
不知是妖类体质特殊,还是他本就酒量很大,桌上倒着十几个肚子圆滚的空瓶,他也不见醉意。
直到清晨,第一缕微光照进房间,他悟了。
他掐诀隐身去了一户富人家,牵回不少东西,丢在满是空酒瓶的桌上,然后推门。
邓娴顿感不妙。
他这样并不像往常出去顺银子,更像是离别前替大丫打点好后路。
果不其然,白宇行离开了。
有可能是因为他担心不变的容貌会吓到大丫,所以不得不走。
也可能是他寻到的人,已有良配,他心如死灰,所以要出去云游四海。
大丫得了银子的头几日,日日守在客栈。
嘴里念叨着:“我可不能离开,万一白爷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又过十日,大丫依旧自我催眠,“白爷不可能离开,白爷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
一月过去。
大丫用留下的钱,在客栈旁边买了铺子,她也不好好打点生意,反而常在门口张望。
邓娴发现,她在这处空间里好像有特异功能。
她只要心中所想,就能精准的切换到两位主人公身边。
她看着大丫这样,心中难受的厉害,恼恨的想到白宇行,人就霎时出现在他身边。
白宇行没有离开这个镇子。
相反的,他像大丫希冀的那样,买了院子。
就在那小妇人家附近。
多少个夜里,他隐身进入小妇人家中,手掐向那男子的脖颈,复又停下。
那一刻他应该是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可他到底是不忍毁掉小娘子脸上的笑,停手了。
从那时起,他开始偷偷护佑那一家人的安全。
邓娴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原来以为他冷心冷情,没想到他情深似海,只是人不对罢了。
大丫跟随十年,都没能捂暖他那颗心。
更遑论她。
水镇的一道桥,隔开了大丫和白宇行往后的人生。
白宇行几乎不出门,如非要外出,也会幻化出苍老姿态。
大丫更是守着铺子哪儿也不去,她生怕离开片刻,就错过了归来的白爷。
那小妇人苍老离世时,白宇行拳头握紧,表情似悲似喜,极难辨别。
末了,他淡淡一笑,自喃道:“只希望下一世,我能更早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