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翠拿出一部老年机,给黄憨打去电话。
十几分钟后,一台拖拉机嗵嗵的停到了陈家门口。
车上的汉子穿着一身发旧的i彩服,带着草帽,穿着胶鞋进了院子。
黄憨是这个男人的外号,只因他五大三粗,长了个憨憨的面相,故而得名。
男人的胶鞋底子上卡了不少地里的泥,一走动,泥巴就落到光洁的地板上。
他憨憨的开口,“把屋里都弄脏了,真不好意思。扫把呢,我扫扫。”
陈母笑道:“都是村里人,哪儿有那么多讲究,快进来。”
短短两句对话,就能让人感受到黄憨的性格。
来了客人,姜一也不好一直炫饭。
她放下筷子,抬头打量黄憨,而后冷笑。
黄憨?
性格憨厚?
这一脸憨厚的长相也就骗骗别人吧。
在姜一眼里,他骨骼尖锐,眼睛尖长,小眼睛里精光浮动,惯会算计人心。
也就是这一身肥膘遮盖了骨相,愣是挤出了几分憨厚。
白宇行虽然不善相面,但他行走人间几百年,见多识广,对这个男人也生不起好感。
他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看向姜一,眼里有笑意。
似想看她如何决断。
黄憨进门后直奔方翠,双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身子扭过来,用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
陈母心里酸的不行,嗔怪的看了眼自家男人。
用眼神谴责,你瞧瞧人家怎么心疼媳妇的?
方翠拉着黄憨的手,往姜野手上按。
姜野不喜黄憨,挣扎着把手往回拽,身体后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方翠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别怕,好孩子别怕,这是你黄叔。黄叔对妈很好的,以后也会对你好。”
黄憨上下打量姜野。
他眼中一抹厌恶很快隐去,旁人没看到,却落入姜一眼中。
“像!长的和刘贵一模一样!”黄憨道。
方翠:“像吧,我瞧了一眼就确定这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黄憨扯着方翠,在她耳边低语:“你出来一下。”
方翠虽不高兴黄憨咬耳朵的小动作,可还是给面子的跟出去。
姜一耳力惊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黄憨说:“翠儿,我知道你找孩子心切,可孩子丢了这么多年,哪儿那么容易找啊?
更何况,天下长的像的人那么多,你不能光凭这一点,就确定他是你的小宝。”
方翠声音拔高,“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就是小宝。我生的孩子我能不认识吗?
黄憨,咱俩是以什么条件结婚的,你忘了吗?
你说了,不阻止我找孩子,找回来了,你也会当亲子对待,我才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现在人找回来,你和我说这样的话?
反正,孩子我今天一定要领回家,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别在一起过了,谁也别耽误谁!”
“翠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黄憨辩解,“我意思是,别这么快声张,咱拿一根孩子头发,去城里做那什么……那什么,亲子鉴定,如果有血缘关系,是你的亲子,再领回去不迟啊!”
方翠一甩手,“用不着!这就是我的亲儿子,他小时候把头撞破,留了一条深疤,我刚才都看到了!”
方翠回屋。
黄憨也紧跟着回来坐下,表情还是那般憨傻,但低头时,眉眼间精光闪动,不知在算计什么。
陈父为缓解尴尬,拿过酒瓶,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吃饭!吃饭!”
陈母给方翠夹菜,“前几天采的蘑菇晒成干,炖菜可好吃了,快尝尝。”
黄憨思索片刻,端起酒杯,拿出了好丈夫的风范,“陈哥,能找回孩子,是我们家的一大喜事,还要多亏了你们二位。”
他杯子放低,在陈父和陈母的杯上撞了一下,继续道:“这是在您家,我就借花献佛,用您的酒提一杯。
我黄憨这辈子没啥本事,两亩薄田勉强糊口,岁数大了也没个孩子在身边养着。
今天这孩子找回来了,往后我就是没了,也有人给我摔盆,这是后继有人,我高兴,这一杯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