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和小于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因为压根就不认识,气氛略有尴尬。
还是薛萍率先开口,“年前病了一下,病好之后,这腿脚就不太顶用。只能坐在床上招待你们,真是失礼。”
她说的十分礼貌,小于赶紧摆手,“没事的,是我们不了解情况,就贸然来拜访。”
薛萍看着她俩,柔和一笑,“姑娘,你们不是我教过的学生,也不是我任职校长期间学校的学生,来家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你们说说,我这个老婆子要是能帮上忙,肯定会帮的。”
姜一和小于对视。
薛校长是怎么看出来?
薛萍似看出了她俩心中所想,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本相册。
这相册还是上世纪的,硬壳的封面上是大红唇大波浪的挂历女郎。
薛萍把相册拿到手里,拍了拍,“嗐,这有什么难猜的。
我当初中校长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初一学生也得有十三四岁。
这过了十五年,最小的学生也得二十八九岁了。
要是我教学时期的学生,那岁数得更大。
瞧瞧你俩,这个姑娘略微岁数大点,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
薛萍指了指小于,笑容很是宽厚。
“再说了。”薛萍拍拍相册,“我当老师时教过的每一个学生,我当校长带过的每一个学生,这都有合影在呢,我天天翻着看,可没有你俩呀。”
姜一对薛萍校长的风骨很是赞叹,索性直说。
“薛校长,最近县城里的新闻您知道吗?”
薛萍满是沟壑的脸上有点茫然,“新闻?什么新闻?我下不了地,我老伴腿脚也不好,不常出门,孩子又在外地上班,我们了解本地全都是通过本地电视台,可电视上没播啥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还和鬼校有关,新闻上肯定不能报,怕引起社会恐慌。
姜一说:“您任职的学校搬迁之后,被当地人称为鬼校,这您知道吧。”
薛萍脸上一滞,随后沉重的点了下头。
姜一继续往下说:“几个月前有栏目组探寻鬼校,当场死了两个。一周之前,学校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
“啊?”薛萍震惊,“死了四个?!四条命!”
姜一始终观察着薛萍的表情,她脸上有震惊,却没有慌张。
看来,不管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在薛萍心里她都是问心无愧的。
姜一继续加码:“命案现场就在贴了封条那间宿舍。那间宿舍在警fang并没有留下案底,我现在想知道,十五年前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请您能如实告诉我。”
薛萍重重的叹息一声,开始讲述。
“十五年前,那是我任职的最后一年,我记得清清楚楚,学校一共有三百零一个学生。
年初时,还没有发现学校楼体开裂,学校正准备翻新学生宿舍。
那时候乡里学校也挺好,送到城里来上初中的人并不多。
大多数学生都是县城的走读生。
所以,干脆把学校的四楼腾出来,暂时用做住宿。
到六月份,有人发现学校楼体开裂,上报教育局后,敲定这学期结束后,把我们这个初中解散,把学生打乱安插到其他中学去。
暑假刚一到,学校的各种教学设施,就被其他学校来人装的七七八八。
这时,初二一个叫赵双冬的女生就找到了我。
一进办公室就给我跪下了。
赵双冬这个学生我了解,她家里条件很不好,但是很刻苦,成绩也很优异。
小学毕业她家就让她辍学,还是我们一个学校的老师举荐,我做主免了学杂费,提供住宿和伙食,才到我们学校上课的。
赵双冬说,她暑假想在县城打工赚钱,实在没地方住,想住在宿舍。
我看那孩子真是可怜啊,我就答应了。
虽然学校东西都被拉走了,我还是给她找了张床。
那时候我真是眼拙,没看出来这孩子她……她绑着肚子啊。
暑假快结束时,负责巡视的看门大爷就给我打电话了。
我回到学校一看,四楼的那间宿舍里好多血!
赵双冬就躺在血泊里,她身旁还扔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浑身青紫。
我就是傻,我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双冬这是在那间临时宿舍里,独自生下一个娃!
而且……而且……那孩子难产,生下来就没气了。
我当时就让人去报警,结果赵双冬就在血泊里朝着我爬过来。
一爬一道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