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同闻人芜分开数息后,岑景才骤然醒悟般屈指捂住嘴,清澈的瞳孔中满是震惊:
“你、你你!”
他颤抖着指着闻人芜说不出话。
便看到闻人芜垂眸,突然低低的轻笑一声,向来面无波澜的苍白面容上竟破天荒的勾出了一抹笑意。
是的,是笑意。
岑景绝对没有看错!
“你、你怎么还有脸笑,”岑景气极,破口大骂,“你个臭兔子,坏兔子!”
谁成想他骂的越狠,闻人芜反而越兴奋。
“嗯,我是。”他再次附上身,在岑景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道:
“欢迎回来。”
我的小兔子。
面对这样一个伤患,岑景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牙陪在闻人芜身边。
闻人芜似乎是真的疲倦,同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又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岑景只好抱剑收在闻人芜身边。
起先岑景可能还迷糊,但此时静下来仔细一想,整件事情顿时清晰起来。
他哪里是误打误撞寻到了闻人芜,恐怕是闻人芜刻意安排好起来剑演戏,将他诱导到此处,又以生命作为诱饵,看岑景究竟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绕了这么一大圈,闻人芜就是想看看岑景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假忘记。
主人睡了,岑景只好拿佩剑出气。
他重重的在剑身拍了拍,想丢在地上不管了,又舍不得,最后只好把神剑丢到闻人芜怀里。
边恶狠狠的做口型,无声痛骂道:“呸,狼狈为奸!”
恰逢闻人芜眉间微动,霎时给岑景吓的一个激灵,一动不敢动。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岑景再也不敢有小动作,目光只好重新落在这死寂的宫殿里。
魔界内的宫殿风格本就沉闷灰暗,整体以黑为主,几乎不见其他鲜艳的颜色。
居住在其间,总是给人带来一种压抑感,但只有风格诧异也就罢了。
眼下他所处的宫殿,色调却比普通的魔宫更让人感到不适。
倘若其他宫殿只是沉闷压抑,那么这个宫殿除此之外,更令人感到阴冷诡异。
在高台上待久了,岑景竟有种恶心想吐的不适感。
确定闻人芜还在沉睡,岑景小心起身,缓步走至高台边缘。
他记得他方才在高台上,看到过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岑景在高台边缘处蹲下,果然,边缘的沟壑处,还残留着点点鲜红痕迹。
岑景伸手蹭过,确信无疑,是血。
这血上甚至还带着丝淡淡的冷香,正是平日里闻人芜身上的味道。
岑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幕诡异的画面:
闻人芜垂着头,他的双手被分别缚住,高高挂在两侧,暗淡的好起来剑直直插入闻人芜身后,鲜艳到几乎耀眼的猩红血液,自他的伤口处缓缓滴落。
鲜红没入刻着诡异纹路的血槽中,凝聚成一幅巨大的血色符咒,形成将闻人芜困住的无形枷锁。
岑景骤然从回忆中惊醒,惊疑不定的想到:
难道这沟壑里流淌的是闻人芜的血?
可是闻人芜放血做什么。
岑景眼前迅速闪过两个字:
养剑?
但很快又被岑景否定。
若是为了养剑,闻人芜又怎会将好起来剑丢在他身边。
这个时间,闻人芜外出本是为了
为了魔尊!
宛若福至心灵,岑景幡然醒悟:
魔尊想要闻人芜的血。
所以当初魔尊想要以魔蛊操控闻人芜也好,闻人芜被围剿时他将人重伤带走也好,果然是为了闻人芜的一身血肉。
岑景心上突然空荡荡的难受。
如今闻人芜已然为魔界一方之君,却还屈身于魔尊之下,受其摆控,月月为其放血献祭。
可想而知,闻人芜最初到魔界之中的处境,将会何等的艰难。
“你在做什么?”
闻人芜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岑景骤然旋身,便看到闻人芜一袭黑衣默立在他身后。
岑景受惊,差点跌坐在地。
就在他即将摔落的瞬间,好起来剑凭空飞出,稳稳将岑景扶住,而后闻人芜俯下身,轻柔却又不容抗拒的伸手,扣住青年孱弱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起。
他指尖捻过青年沾血的指尖,微凉的语气中极尽温柔:
“不要碰。”他垂眸道,“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