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后, 魔宫骤然繁忙起来。
魔君墨棋将迎娶君后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魔界。
魔君墨棋本是近两年来突然展露棱角的魔修,身份神秘不说, 更颇受魔尊大人器重。
众魔本就对闻人芜好奇得不得了, 奈何闻人芜行踪隐蔽,几乎不和众魔往来, 故魔界鲜少有这位魔君的消息。
众魔只道他们这个新魔君行事低调。
谁知一夕之间,这位以神秘低调著称的魔君, 竟直接放出了要与他人合籍的消息。
众魔顿时哗然。
要知道魔修向来自由不羁, 合籍这种约束自由的蠢事, 也只有那些正道伪君子们才会做。
他们魔修向来爱憎分明, 来去自由, 心甘情愿只忠于一位伴侣的魔修从古至今都是屈指可数。
所以在得知了这位魔君即将合籍的消息, 众魔才会如此吃惊。
倒不知, 原来他们这位低调的魔君, 竟是个痴情种。
在对闻人芜惊叹地同时, 众魔更是对这位即将上任的新君后充满了好奇。
毕竟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那个神秘魔君会做出的举动。
只能是新君后在其后推波助澜。
众魔便越发好奇,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将他们魔君迷得五道三迷,甚至行事都产生如此大转变。
位于舆论中心,手段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岑景, 现下正一无所知地支着头发呆。
直到墨岭举起了第三十五套合籍华服,面无神情的读:“这件桃华赤羽服乃是用罕见的绯色素银丝编织而成……”
岑景打了个哈欠, 双眼放空, 脑子却转得飞快, 盘算着他究竟如何做, 才能赶在结契前溜之大吉。
“…道君。”“…岑小道君?”
“啊,啊?”岑景恍然惊醒,迎面对上了墨岭疑问的视线。
“嗯,嗯这件也挺好看的,不错。”
墨岭:“……”“道君,每一件您都是这么说的。”
他道:“如果您真的做不出抉择,属下现在便可以请魔君大人与道君商议。”
墨岭说道便准备往外走,岑景慌忙唤住:“等等、等等!”
墨岭顿住脚步。
岑景道:“合籍大典要定夺的事情太多,阿芜他本就忙不过来,这样的小事,无需麻烦他。”
笑话,自从二人敞开心扉后,闻人芜简直暴露了本性般,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好不容易,才暂时以合籍大典的事情支开闻人芜。
岑景说完,便见墨岭沉吟片刻,似是听信了他的托词。
赶在墨岭掏出第三十六套合籍华服前,岑景忙询问:
“对了,魔尊索要的东西,你们送过去了吗?”
岑景所指的,自然是闻人芜的血。
墨岭闻言,倏然抬眸,毫无波澜的漆黑双瞳,冷箭般射向岑景。
岑景顿时心下一紧。
好在墨岭似乎是思极闻人芜对他的态度,故而对他知晓闻人芜秘密之事,并未怀疑。
“已按魔君大人吩咐,送去魔尊处了。”
“魔尊可还满意?”
“属下不知。”
“哦……”岑景若有所思。
“那你可知,这次的合籍大典,魔尊是否会到场?”岑景状似无意间问起。
墨岭警惕抬眸:“道君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岑景凝起眉头:“我只是有些担心。”
“道君无需多忧,魔尊大人身体不适,恐怕并不会到场。”
“身体不适?”岑景心下顿时涌上不安,试探道,“严重吗,不会是…”他压低了声音,“…不会是要死了吧?”
仔细想想,距离闻人芜除掉前魔尊,成为魔界新一届霸主的时间,确实也没多远了。
不是吧,他还想着借魔尊之力相助呢,但魔尊若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保不住了,那还能靠谱吗……
墨岭眉间一跳,厉声:“道君休要胡言。”
岑景被惊地一抖,便听墨岭面无神情道:
“魔尊大人相关事宜,他人不得非议,还望道君谨记,以免惹祸上身。”
岑景心知墨岭是好心劝导,便点点头,只是怎么都没心思挑选合籍华服了。
墨岭见状,悄然退下。
直到天色渐晚时分,闻人芜迈步寝殿,目光从几乎摆了半间外殿的华服上扫过,道:
“都不喜欢?”
他道:“若是没有喜欢的,我再准备。”
岑景从话本子中抬起头,“这些都很好看,我只是怕你会不喜欢。”
闻人芜顿住脚步:“你选的,我都喜欢。”
岑景放下话本,不甚认同地起身,走至闻人芜身侧:“大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光我一个人满意怎么成?”
他举起一套华服,正是下午墨岭恰巧介绍过的那件——毕竟岑景出神了一下午,唯独只记住了这一件的介绍:
“你看这套怎么样?”
“这套叫桃华赤羽服,乃是用罕见的绯色素银丝编织而成……”
岑景举在身前,转了一个圈,歪着头,面上带着欣喜的神态:
“好看吗?”
绯红的宽袖长袍,辅绣以桃色暗云纹,长袍往下,绯色蔓延,似有红羽若隐若现,且越往下红羽越是丰盈,旋转间,竟宛如一只雀鸟盈盈飞舞。
华美却又不适轻盈巧妙,好看至极。
“好看。”
岑景眨眨眼:“那就这套啦!”
华服不华服的,岑景其实并不在意,这衣服能不能穿上都另说。
但这话,岑景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岑景把选好的衣服丢给闻人芜,鼻尖却突然一耸,面颊贴近,整个人都快贴在闻人芜怀中:“你身上…好香啊……”
岑景抬起头:“你用了熏香?”
又扁扁嘴,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戳破了闻人芜谎言得意又忿忿的模样:
“还说不用熏香,你身上的香味,分明时浓时淡,不是熏香又是什么?”
岑景说着,高高的昂起小脸,气势汹汹,似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般逼近:
“是什么好东西,你这般藏着掖着都不肯告诉我,嗯?”
岑景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待闻人芜开口,竟直接伸手摸上了闻人芜胸膛:“难道是踹了香囊?”
然而他才摸上闻人芜胸膛,便听闻人芜低低闷哼一声,接着双手便被闻人芜扣住。
“不是熏香,也非香囊。”闻人芜略带喑哑的声音响起。
岑景哼哼两声:“臭兔子,还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