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正欲挣脱,却听闻人芜淡淡道:“是血。”
岑景作乱的动作一顿,面上闪过片刻失控。
“我体质特殊,血液离体,便会散发出一种味道。”
闻人芜眼睫微垂:“或许便是你说的香味。”
岑景一怔。
怪不得,闻人芜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里,总会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怪不得,那股香味时有时无。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每过月圆之后,闻人芜身上的冷香,便会各位显著。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熏香。
岑景鼻尖一酸:“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妨。”闻人芜松开岑景的手。
岑景却手足无措起来,只一个劲的仰面围在闻人芜身侧,神色担忧:
“那你前两日取血的伤口,可恢复了,还疼吗?”他跟在闻人芜身后,像条小尾巴,道,“你取血伤口在何处,我帮你看看吧。”
闻人芜脚步却突然一顿。
岑景心中微喜,不待开口,便听闻人芜道:
“不必了。”
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浅,像是风一吹便会消散。
“你不会想知道的。”
岑景顿住。
正欲再度开口,周遭魔气骤然汹涌而起,于转瞬间化作比岑景还要高大的一团。
岑景:“……?”
他闷闷道:“你不愿说便不说了,至于用这个来吓我吗。”
闻人芜目光微沉,他上前一步,行至岑景身前半步,在魔气消散前,道:“不是我。”
音落瞬间,硕大的魔气骤然凝成一具飘浮在空中的模糊人形。
“呵呵呵呵”人形发出怪笑,声音嘶哑难听至极,简直就像是粗粝的风从破败山洞中挂过的声音。
“本尊听说,你即将举行合籍大典?”
黑影开口的瞬间,岑景顿时明了了来人的身份,竟是魔界魔尊!
岑景眼神一凛。
闻人芜不动声色半挡住岑景,眼帘微垂,不卑不亢,道:“是。”
黑影于是怪声道:“不管如何,本尊好歹是你血脉上的生父。如今你觅得良人,竟连半个消息,都不愿告诉本尊?”
岑景瞳孔收缩,他只道闻人芜同魔尊有血脉关系,竟不知,前魔尊竟是闻人芜的生父。
虎毒尚不食子,可这前魔尊,竟生生将闻人芜当做移动的血袋,供他吸食。
闻人芜:“尊上一心修炼,此等小事,自然无需劳烦尊上。”
黑影方向一转,岑景只觉得身上一凉,一种由内之外全然被人看穿的悚然直冲心头。
怪声笑声恐怖:“怎么依本尊看,倒不像是小事……”
他话音未落,身形骤然飘进,几乎贴到岑景面上。
岑景只觉一股肉身腐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他面色骤然一白,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长剑破空声倏然响起,将岑景近在眼前的黑影重重挥散。
闻人芜声音冰冷地响起:“内子胆小,恐惊扰了尊上。”
消散的黑影又从四方汇聚而起,于原地又重新凝聚成人形,它并没有反驳闻人芜的说辞,只是周身的黑雾翻腾的越发汹涌,显然怒极。
“呵呵,看来这些年来,你本领当真见长。”
闻人芜沉默,并不做回应。
“你既身为我儿,你的合籍大典,本尊自当送上大礼。”
他怪笑道:“届时,还望我儿,好好享用。”
闻人芜眼都不眨:“自然恭候。”
话落,黑影瞬间化作黑雾消散,唯独腐臭味经久不绝。
“墨岭。”
弯刀少年应声出现。
“将此处打扫一番。”
“是。”
岑景闻言,这时候才终于敢从闻人芜身后探出脑袋,问:“他走了?”
闻人芜收起神剑,答:“走了。”
岑景心中焦灼,好不容易他才得以见到魔尊,眼下魔尊若是走了,他何时才能再寻得机会?
可偏偏闻人芜在场,岑景只好旁敲侧击的打听:“方才那人,当真是魔尊?”
岑景面色疑惑:“可方才它近我身时,身上分明一股浓厚的腐臭之意,非常人所有。”
岑景想说,魔尊若当真是这幅鬼样子,那他混的未必也太惨了吧。
闻言,闻人芜脚步微顿:“他已是将死之人,躯体半腐,自然散发出腐臭。”
岑景大惊:“啊?那、那方才它差点都要贴到我脸上了。”
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岑景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那只是他的分/身,他的躯体只能待在万年玄冰屋内,轻易不得踏出。”
岑景震惊了,只是一具分/身,腐臭味便如此明显。
想来魔尊若是亲临,视觉加上嗅觉上的双重冲击,那可能就是一个恐怖故事了。
岑景跟着闻人芜进了内殿,喃喃道:“难怪魔尊想要你的血,他都这幅半死人的模样了,若是没了你的血,恐怕根本撑不了多久吧?”
岑景突然想起来:“可是你刚刚为了我,刺了魔尊一剑。”
“他面上虽然没说,但方才,我看他分明很不高兴的样子。”
回想起方才魔尊撂下的话,岑景骤然惊醒:
“他不会是想在我们合籍大典上捣乱吧?”
闻人芜冷声道:“必然。”
太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岑景面上差点没兜住喜色。
他方才还在担心联系不上魔尊,没想到这魔尊的打算,竟与他不谋而合!
但岑景很快反应过来,赶在闻人芜察觉前,又迅速换上幅担忧的神色,试探道:
“那合籍大典还办吗?”
“自然要办。”闻人芜神色如常,柔声似安慰岑景般道:
“你放心便是。”
“好,我听你的。”
岑景在心里,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他真的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