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面上带着堪称甜蜜的笑意:
“阿芜, 我的愿望就要完成啦,你为什么不笑,你我身为”
说道这里,他嘲讽似的低低笑了声, 才接着道。
“你我身为道侣, 我的愿望完成了, 你不为我高兴吗?”
闻人芜背对着众人, 因而众人看不到闻人芜的神情, 但众人几乎能想象到闻人芜会是多么愤怒——毕竟这样被人戏弄、欺骗。
换作在场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已一剑刺向岑景, 以剑封上岑景的嘴巴。
承渊剑尊更是胆战心惊,他生怕岑景一个不慎激怒闻人芜, 届时闻人芜若是起了杀心,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安然护下岑景。
赶在岑景再度出声前, 承渊剑尊忙连声打断:
“别说了。”他目光迫切,“到师尊这来。”
他说着, 提剑而上, 欲纠缠住闻人芜,好给岑景逃跑的时间, 边苦心劝慰。
“师尊答应你, 定会为你报仇。”
他宁愿岑景失忆,也不愿他的小乖被仇恨吞没, 终日活在复仇的痛苦之下。
然而他一抬眸,却劲直对上岑景不舍的目光。
承渊剑尊心下当即便是一个咯噔, 一种强烈的不安疯狂的涌上心头, 他脚下轻点, 以最快的速度掠向岑景。
一道凌冽的剑光却突然迎面而来, 于半道将承渊剑尊截下。
同为剑道,几乎在两剑相交的瞬间,承渊剑尊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此剑的异常。
“这剑这剑是”承渊剑尊瞳孔猛地收缩,接着他难以置信般望向闻人芜的背影。
然而神剑却不再给承渊剑尊说话的机会,拼尽全力截下了承渊剑尊。
剑身激烈的碰撞声顿时响起。
岑景猛地上前一步,虚假的甜笑荡然无存:“不要伤我师尊!”
闻人芜解释:“我不会伤他。”
岑景却并不相信,他攥紧了闻人芜的衣袖,面色苍白地别过头,崩溃道:“破你结界、要杀你的人是我,我师尊此番只是误打误撞才进了魔界,你若是心有怨恨,统统朝我一个人来。”
“我师尊已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若是再敢伤了他、再敢伤了他”岑景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咬牙道,“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闻人芜目光垂落在被紧紧拽住的衣袖上,几番开口,却又无言。
“…小景,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岑景一心激怒闻人芜,想也不想便恶语相向:“是,你自然是!”
“当年我阿娘瞎了眼,才会救你这样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我只恨凌云峰上的十二年里,没能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一剑了解了你!”岑景气喘吁吁吼道。
众人皆在心中为岑景捏汗,承渊剑尊更是眼尾直跳,生怕闻人芜一个怒极
玄霄弟子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快去帮剑尊!”
众人再无心是否要同魔修合作,目标齐刷刷再度落在了闻人芜身上,所有人脑海中都只剩下一个想法:“除掉闻人芜!”
飞翼魔君嘴角带着得意笑意,不动声色后退数步,正欲作壁上观,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漆黑光团猛地从背后冲进了他的身体里。
众人一拥而上,然而这时,墨岭率魔宫众魔护了上来,以半包围的姿态,将闻人芜二人护在了内侧,同正道众人打斗起来。
原来结界外的动乱已被平定,墨岭带人回来了。
岑景的心从未有一刻跳得比此时还快,他将场内形势全然收入眼中,并迅速得出结论——正道根本不是闻人芜的对手。
魔宫本就是闻人芜的主场,拖的越久,来的魔越多,只会对他们越不利。
等闻人芜平定正道及魔尊之人,那他今日精心筹备的局势便当真只能泡汤了。
只能速战速决。
岑景直接提剑,剑指闻人芜,厉声道:“握起你的剑!”
他面上一片冷静,却在内心狂喊:快杀我快杀了我啊。
闻人芜没有动作。
岑景心急如焚,他冷笑一声,声音冰冷的好似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岑景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额间再次浸出豆大的汗珠来。
他上前一步,剑锋仍然准确地指向闻人芜的胸膛,不曾有半分转移:“握剑!”
闻人芜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在胸前,掌心金光一闪,一道金黄色绸缎顿时出现在他掌心。
正是大典出现过的婚书,当初只差分毫,他们便签订的那个。
闻人芜掌心虚虚向上一托,婚书立刻被金光所裹,飘荡而上,于半空之中缓缓展开——一如岑景在祈福高台上所见那般。
岑景眼中闪过片刻的无措。
便闻闻人芜眼眸微垂,就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淡淡道:“小景,到我们签订婚书了。”
他说着,指尖掠出一滴鲜红欲滴的精血,血滴迫不及待浮在婚书前。
闻人芜也缓缓掀起眼眸,他一双湛紫色双瞳,此时竟比墨色还要沉郁,正翻涌着岑景看不懂的风浪。
被闻人芜盯上的瞬间,岑景只觉寒意闪电般从脊背蹿至脑后,浑身发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漆黑令岑景瞬间想到了脚上的黑环。
这个眼神岑景毫不怀疑,今日他一旦被闻人芜带回去,必定又会被他锁起来。
“小景?”闻人芜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望来,他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性,却又毫无波澜,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只差你了。”
他向前一步,岑景浑身骤然紧绷,他执起手中剑:“别过来。”
“我不会和你签订婚书的,”岑景咬牙,“我、我今日、只是为了骗你。”
他闭上眼,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才低叱道:“我根本就没想过和你在一起。”
手中剑却突然一顿,像是碰上了什么硬/挺的东西。
岑景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脸色骤然一白。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自剑柄向前,直到触及到剑尖前,闻人芜的胸膛——闻人芜靠上来了,他胸膛毫无察觉般迎上了他的剑尖,以血肉缓缓吞没着他的剑。
岑景神识中突然响起混乱尖锐的鸣叫。
剑身破开皮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岑景差点丢了手中的剑,声音发颤道:“你做什么?”
“你别过来……”岑景面如金纸,“……我、我真的会动手的!”
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般,手持剑向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