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该如此。”
岑景抬头,目光之中满带怒火:“他这样滥杀无辜,难道尊后知道了就会开心吗?”
墨岭低头:“主人的深情举世皆知,百年来,心思不轨,欲借尊后大人之名接近尊上的宵小无数,他们送来无数美人,皆以尊后面容行各种不轨之事,主人如何不怒?”
“处死这些意图不轨之人,才能杀鸡儆猴,杜绝此类事情再发生,尊后大人才得以宁静。”
岑景怒火逐渐消散,待墨岭说完后,只剩下无力,他目光从纪棱身上扫过,无力道:“那纪棱……”
墨岭解释道:“此人从不以面容蛊惑主人,也并未行任何不轨之事,主人这才并未将他处死,发配去了水牢。”
可水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若非他及时想起,将纪棱救了出来,这时候纪棱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
岑景一时间都不知道发配水牢对纪棱而言,是好是坏了。
岑景重重叹了口气,却也打消了去找闻人芜的念头。
废话,他要去跑去找了,那他的身份基本上也就曝光了。
他还想回去呢。
想了想,岑景道:“那这样,等纪棱醒来之后,倘若问起来,你就说是闻人芜放他出来的,千万别说是我要你救的。”
“这……”墨岭面上闪过一抹为难。
岑景知道墨岭的顾虑:“你不说我不说,闻人芜绝对不会知道的。”
他一心劝导墨岭,却不曾发现身后内殿之中,纪棱紧闭的眼睫忽而颤了一下。
墨岭迟疑,却也不得不应下来:“属下知道。”
岑景满意点头,临了还不忘嘱咐:“那你可记得,不要说漏嘴了,救了纪棱的人,是闻人芜,不是我。”
“是。”墨岭莫敢不从。
好一出英雄救美,岑景越想越满意。
等纪棱醒来,知道自己的恩人是闻人芜,肯定心生好感,多加感谢,这不正是推动二人感情的大好契机吗?
到时候他再在中间推波助澜,就不相信两人查不出火花。
岑景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只是心中却总觉得,似乎遗忘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等等。
岑景骤然惊觉。
被献给闻人芜且心怀不轨、容貌和尊后相似的美人。
这描述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岑景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就连说话声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尊上大人他为什么…没有杀我?”
…………
岑景自然没能从墨岭身上得到答案,带着满肚子困惑,他胆战心惊回了庆云殿。
闻人芜为什么不杀他?岑景找不到理由,除非,闻人芜早就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已死之人绝不可能死而复生。
一进殿门,果不其然,闻人芜正端坐殿中,岑景怀抱着忐忑的心情,轻手轻脚从殿中走过,一边低头在心中不断祈祷: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站住。”闻人芜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岑景顿时僵在原地。
“大、大人……”他声音犹如蚊子般小声。
闻人芜却缓缓起身,缓步靠近:“去了何处?”
不知为何,闻人芜分明只是简单的问候,和从前一样,但这一次,岑景平白察觉到一股低沉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他甚至不敢抬头,不敢面对闻人芜的眼神。
“随、随便走走。”
简单的四个字,却被岑景说的磕磕绊绊。
“随便走走?”闻人芜声音冷若冰霜,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但不知为何,岑景竟从他这话中,听出了几分自嘲的情绪来。
岑景迷茫抬眸,对上了闻人芜死寂黑瞳的瞬间,岑景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将岑景包裹。
“本尊再问一次,去了何处?”闻人芜眼中似有波涛翻涌。
岑景其实已经想说实话了,但眼下若是改口,岂不是坐实了方才他在骗闻人芜?
更况且,岑景方才才得知,闻人芜会杀掉被献美人的消息,这时候根本不敢惹闻人芜不快。
犹豫半晌,岑景哆哆嗦嗦着咬口:“就、就乱逛。”
音落瞬间,闻人芜倏然冷笑,再开口时,竟也带上了几分颤意,同岑景的害怕不同,他这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我竟不知,原来“随便逛逛”,竟还有从水牢中救人的意思?”
“水牢”二字一出,就好像警报被拉响,岑景脑海中顿时滴滴滴的疯狂响起来。
岑景面容呆滞,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然而还不待岑景反应过来,闻人芜的下一句话,却如惊雷般,彻底令岑景炸开了。
便见闻人芜自嘲般冷冷一笑,道:
“还是说,百年前,你单从水牢中救出我还不够,现如今,又准备再招惹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