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系统方才的确有些奇怪,但系统是他与现实世界唯一的媒介,在没有查清楚前,岑景断然不会暴露系统的存在。
岑景强迫自己抬头,直直的对上闻人芜的黑瞳。
闻人芜坚定的眼神中饱含信任之色,就好像无论岑景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被这样一双黑瞳专注地凝视着,有那么一瞬间,岑景甚至有了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念头。
而赶在岑景践行这个念头前,闻人芜先一步收回视线,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闻人芜这声回应太过随意,岑景也不知他究竟信了没,只能在心中打鼓。
好在这个问题暂且算是揭过去了。
因着心虚,岑景待闻人芜的态度不如往常冷硬,一人并肩走着,竟隐隐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闻人芜掌心虚虚向上一托,一面古朴大气的铜镜登时出现在一人面前。
“小乖,你可曾听过太虚镜?”
岑景软软摇头。
“太虚镜,上古遗物,此镜感日月而孕,生来便满蕴时间之力。上古灵气鼎盛时期,拥此镜者甚至可以逆转时空。”
“逆转时空?”岑景震惊的眼都瞪圆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有些兴奋。
“是。”闻人芜淡淡戳破岑景的幻想,“只是神镜大损,而今早已无法穿梭时空了。”
闻言,才支棱起来的岑景瞬间又霜打的茄子般,恹了下去:“哦,原来是坏的。”
岑景以为闻人芜是来向他分享新宝物,便随口开玩笑道:“那它现在还有什么作用,能用来照镜子吗?”
说着岑景端过太虚镜,好笑的贴近了。
平静如同湖面般的太虚镜,在照亮岑景面容的瞬间,瞬间闪过一抹红光。
镜面上缓缓浮现一道身影,其面容形态,分明和岑景一模一样。
只是那人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短刀,刀刃深深没入镜中人的胸膛。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那镜中人突然抬头,迎面对上了岑景窥探的目光。
岑景掌心一抖,差点把太虚镜摔出去。
然而等闻人芜望过来时,太虚镜只映照出岑景僵硬但依旧俊逸的面容。
“你看到了什么?”闻人芜严肃问。
岑景却吓住了般,双目失神,愣愣的摇头:“什么、什么都没看到。”
闻人芜眉眼微凝,并未强行追问,只道:“此境虽不复当年辉煌,但只要注入相应的媒介和充裕的灵力,便能回溯过往的经历。”
“过往经历?”岑景稍作思考,“你的意思是说,我在镜面中看到的片段,是从前发生过的?”
“也会有例外。”闻人芜淡淡道。
“什么例外?”岑景追问。
“看到未来。”
“未来……”岑景双目微微失神。片刻后,他第一次认真的端起了太虚镜。
仿佛想再一次看到镜中场景,只可惜这一次,太虚镜再没有别的动静。
闻人芜掌心翻转,黑气涌动间,太虚镜镜面骤然如波涛般汹涌起来。
就在波涛消失的同时,镜面之上骤然浮现出一株缩小版巨大的柳树,浓密粗壮的柳枝无风轻轻摆动,茂盛的柳叶几乎占据了镜面的全部面积。
而随着时间流淌,那颗柳树竟逐渐收缩枝丫,逐渐变小,最后竟全部没入镜面之中。
于此同时,太虚镜骤然炸开一道黑光,镜面凭空出现一道道人形,犹如木偶般活跃起来。
“这是?!”岑景瞪圆了双眼。
“一百一十年前。”闻人芜顿了顿,等岑景反应过来后,才继续道。
“四年后的这天,正是岑家被灭门之日。”
一百一十年前。
四年后。
灭门之日。
这字字句句,都犹如平地惊雷般,在岑景脑海中炸了开来。
然而闻人芜却还在继续道:“我杀魔尊,取他的神识放入镜中作为媒介,而我身上带着他的因果,故而可借此镜,探寻到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一百一十年前,正是我诞生那年。”
岑景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混乱到不行,好不容易才终于抓住一丝清醒的意志:“你什么意思?”
“小乖,岑家灭门之事,并非我所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岑景脑海中再次轰然炸开了,一瞬间,岑景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东西:
记忆中父母模糊但温暖的哄睡声、“母亲”的信、危难前母亲脆弱却又坚不可摧的怀抱,最后又统统被烈火付之一炬。
当年玄霄宗门前,他也曾义无反顾地挡在闻人芜身前。
倘若…倘若娘亲并非闻人芜所杀……
岑景只觉得眼眶一阵热流上涌,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攥紧了闻人芜的衣襟,牙关:
“你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