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棱说游历在外, 有些疲倦,所以想在魔宫休息月余。
岑景自然举双手欢迎。
他同纪棱坦白了自己的病情,但隐藏了原因。
怕纪棱担心, 他着重强调:“阿芜已经找到治病的办法了,所以你不要担心。”
但显然, 他安慰的作用不是很大, 即便强调完,纪棱还很是担忧的模样, 眼中更藏着某种更深的情绪。
“阿景, 我后悔了。”他突然说。
岑景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 倏然抬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明知道……”纪棱面带悔色, 像是顾忌岑景在场,他顿了顿,而后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般, 咬牙道,“当初我离开的时候, 就应该强行把你带走。”
岑景紧张了半天, 没想到纪棱后悔的居然是这件事,顿时没忍住笑出来:“我身体不好,和你没带我走完全是两件事, 这怎么能放在一起讨论?”
纪棱却还在懊恼:“不,你不知道。”
他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斟酌着解释:“你身体出问题, 是因为你和闻人芜进了太虚镜。”
“可若是那日我将你带走了,你身体根本不会消耗过度。”
他眼中是难言的焦急:“你懂吗?”
“可是太虚镜破碎,谁都料不到。”
虽然知道纪棱是好意, 但岑景觉得,纪棱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有些过分了。
他安慰:“况且就算躲过这一次,谁知道我身体的问题,不会在下个意外里爆发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岑景拉长声音,“所以,你就不要再乱想了。”
纪棱眉眼间还是带着愁绪,岑景知纪棱恐怕一时半会是想不通了,忙换了个话题。
他摆弄着纪棱给他买的小玩意,边询问:“这次游历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岑景也爱游历,当年闻人芜失踪后,他便独自外出玩了三年,因此也对纪棱的经历十分好奇。
两个人在这一爱好上倒是投缘,兴奋得谈论了好久。
待到微微疲倦时,纪棱这才问:“那你和闻人芜呢,相处的如何?”
岑景重重点头。
即便有所预料,但纪棱眼中还是闪过难掩的失望,沉默片刻,他还是不死心地问:
“如果这一次我再离开,你会跟我走吗?”
殿外,来寻人的闻人芜的步伐骤然一停。
岑景以为纪棱说的“离开”和这次一样,短暂的游历后又会回魔宫,于是问:
“去哪里?”
纪棱好似被注入一针强心剂,人倏然精神起来:
“去哪里都行,人间,妖界,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或者玄霄剑宗,你应该很久没回去看你师尊了吧,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陪你回去看看。”
岑景被说的很是心动,只是纪棱一提到师尊,他便想起来:
“可是回凌云峰的事情我已经和阿芜约好了。”
他说:“不过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岑景犹犹豫豫:“倘若这样,那便要等我回过凌云峰之后,才能和你走。”
纪棱这时候才听明白,原来岑景的“跟他走”,和他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他眼中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光芒,又瞬间消散。
“原来如此。”纪棱垂下头,掩住眼中的失望,艰难道。
……
魔殿。
纪棱面若冰霜迈入殿中。
“找我什么事。”他言简意赅。
对这种自私的家伙,他从来不给好脸色。
闻人芜没有说话,只是轻飘飘一挥指,漆黑的魔气包裹着残卷飘至纪棱面前。
纪棱冷着脸接过。
他从岑景处知晓,闻人芜是在一卷上古残卷中,找到了解决他身体问题的办法。
而看闻人芜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想来这便是那残卷了。
眼见事情和岑景相关,纪棱收了几分不屑。
残卷以上古文字书写,恰巧他本就习上古占卜之术,对上古文字也颇为了解。
他小心展开残卷,随着他的阅读,他面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随即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身躯猛地一震,也来不及顾及残卷,双手将残卷用力一合,骤然抬首,怒骂道:“你疯了?”
对纪棱的质问,闻人芜无动于衷,掌心再度一挥,那残卷便从纪棱手中脱开,迅速飞回他身前。
纪棱制止无果:“阿景知道你怎么做吗?你可有考虑过他会不会接受?”
“他不会知道。”闻人芜冷冷道。
纪棱哑声片刻:“这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吗?一个大活人平白消失,他怎么可能不发现?”
纪棱深知岑景的性格:“你这么做非但救不了他,还会害死他!”
闻人芜根本不与纪棱争辩:“本尊给你看残卷,是为了求你做件事。”
闻人芜漆黑双瞳冷冷扫来:“本尊要你,为他再卜一卦。”
……
纪棱捏住岑景指尖,人却还在出神。
岑景伸出另一只手,在纪棱面前晃了晃:“阿棱在想什么?”
纪棱倏然回神,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没什么。”
“我们继续。”他说着,指尖从岑景指尖上轻点过,岑景指尖顿时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纪棱以特殊的白玉矮瓷罐收好。
“多谢你愿意相助。”纪棱道,“我在魔宫并无相熟的人,若你不肯答应为我练习占卜,恐怕我也找不到别人了。”
岑景摆手:“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