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芜心中微动。
岑景忽然停下,转身:“你是不是看我床头的相册了?”
闻人芜承认。
那是一本很小的相册,看起来年份很久了,内容并不多,只有寥寥数页。
在那寥寥数页里,除了小孩的照片,其他,都是关于游乐场的卡片或是拼图,有些,甚至是从游乐园的广告纸上剪下来的。
可见相册主人,对游乐园的向往。
岑景颇为感慨道:“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俏皮笑笑:“毕竟,有哪个小孩,不向往游乐场呢?”
或许,向往的也不仅仅只是游乐场本身。
望着周遭,被父母或牵或抱的小孩,闻人芜若有所思。
闻人芜知道,他的小乖在这个世界里,无依无靠,孑然一身,是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
闻人芜于是大步向前,于茫茫人海中,坚定的牵住岑景的手。
岑景诧异回头。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放慢。
人来人往中,他们仿佛只剩下彼此。
“想玩什么?”闻人芜低沉的声音响起。
岑景回握住闻人芜的手,错愕的面容上绽开灿烂笑意的同时,放下豪言壮语:
“全部!!”
他们在过山车巅峰时对视,在旋转木马上绕圈追逐,在摩天轮俯瞰全城风景时轻吻。
他们的欢声笑语游遍了乐园的每一个角落。
人潮散尽之时,高大的两个人,牵着手缓缓行走在人群之中。
岑景意犹未尽的轻晃着闻人芜的手,哼着不知名欢快的歌曲。
闻人芜:“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岑景稍作思索:“有!”
“什么?”
岑景拉过闻人芜,转身迈入一旁昏暗的小巷。
他一把将闻人芜抵在墙面上,随即二话不说,仰面亲上了闻人芜薄唇。
闻人芜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另一种更浓烈的情绪占据。
路灯隐隐照入巷口,巷口外人潮汹涌,巷口内,急促的呼吸声和微弱水声交织。
一吻方毕。
岑景喘着气,软软靠在闻人芜身上。
“谢谢你。”他靠在闻人芜肩上,贴在闻人芜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不管是来到这个世界也好,来到游乐园也好。
都是为了我。
两具炙热的身躯互相依靠,彼此间都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心跳、对方浓烈而又狂热的爱意。
…………
闻人芜最近迷上了一个新爱好,下厨。
虽然从前住在古代乡镇的时候,岑景便全靠闻人芜做的一日三餐过活。
但现在闻人芜捣腾的更为过火。
家里厨房摆满闻人芜买的菜谱,川粤鲁苏……八代菜系因有尽有。
岑景看闻人芜每次做菜,都像是做实验似的。
左边摆着菜谱书,右边一桌子料理好的菜。
闻人芜认真严谨,按照菜谱所绘,一一添料加菜。
‘尝尝?’闻人芜身上围着海绵宝宝款大黄围裙,端着他新学的菜放上桌,反手去解身上的围裙。
岑景闻言拿起筷子夹着一尝。
只一口,便让他双眼一亮:“好吃!”
别说,闻人芜做茶的架势,看起来虽然很门外汉,但做出来却真的好吃。
岑景忍不住又尝了几口,面露怀疑:“你不会偷偷用法术变的吧?”
怎么会有人新菜第一次做,就做的和外边五星级酒店一样好吃的……
“很难吗?”闻人芜不解,“按照菜谱做即刻。”
他补充:“比修炼简单。”
岑景泪眼汪汪,也不知道是被好吃到流泪,还是被闻人芜的话,刺激到流泪。
“……两个都很难TAT。”
闻人芜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忍不住轻揉了下青年的头。
“嗯。”他道,“那都交给我。”
岑景抱住闻人芜的腰,跟只猫似的乱蹭,撒娇:“哥哥真好。”
…………
来到这边数月,有一日晚间,躺在闻人芜怀里的时候,岑景忽然惊觉,闻人芜一刻都不能离他的小毛病,似乎很久都没有犯了。
他手指戳了戳闻人芜的胸膛。
坦白问:“你前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闻人芜答说:“什么时候。”
岑景回忆:“就是咱们来现代之前,在凌云峰上的时候,你忘啦?”
闻人芜想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岑景还是很关系闻人芜的。
闻人芜垂眸答:“只是担心你离开,我找不到你。”
岑景疑惑:“那现在就不担心了?”
闻人芜说:“嗯。”
——“因为现在,不管你去那里,我都能找到你了。”
那一瞬间,岑景所有疑惑的点都明白了。
难怪闻人芜忽然问他,想不想去现代。
原来闻人芜一直担心的是这件事。
“真傻。”岑景说。
“但是我喜欢。”
他想了想,忽然说:“我们回凌云峰吧。”
闻人芜意外:“我以为,你会更想留在这里。”
岑景明知故问:“哪里?”
闻人芜目光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扫过:“你的家。”
岑景忽然来了兴致,翻身半压上闻人芜的胸膛,下意识边摸着闻人芜的胸肌,便问:
“你觉得这是我的家?”
闻人芜点头:“从前你很想回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景打断:“你都说了那是从前。”
闻人芜一愣。
岑景再问:“你觉得什么是家,一座房子?”
闻人芜没出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理解的迷茫。
岑景便笑了。
闻人芜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什么都很完美,做什么都能做好。
但其实,在情感这方面,他感知力从来都很弱。
岑景直接了当:“那你最想和谁在一起?”
闻人芜毫不犹豫:“你。”
岑景:“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吗?”
闻人芜立刻:“是。”
他态度冷静的仿佛在回答“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答案确定无疑、完全不用思考,且不容置疑的问题。
岑景盯着闻人芜冷静的面容半晌,忽然道:
“我也是。”
他道:“我不认为一座空房间是家。”
他目光微动。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岑景一气说完,后知后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肉麻的话。
耳朵瞬间滚烫起来。
他掩饰般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欲盖弥彰的转移话题:“玩了这么久,再不回去,师尊要担心了……”
话音未落便被一道温热的唇封住。
“明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