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本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但她认出了台上的少女,正是当朝太师赵启嵩的嫡女赵安宁。胭脂红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也曾欠赵启嵩一个人情, 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安宁被人当成货物贱卖。
况且,太师府远在京城,赵安宁为何会流落至此, 也是一个疑团。
百花楼的鸨母狮子大开口, 将价钱抬到了五百两。一个小小的清平县能一口气拿出五百两银子的, 即便是商人也在少数。胭脂红下定决心打算赎人, 准备将那支珠钗抵押了, 等时舞带足银两过来, 再将珠钗赎回来。
楚思得知她的想法,冲她发了一顿脾气。那支珠钗她们自己没钱花胭脂红也不愿当了, 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肯将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当出去。
楚思气的只身一人回到了客栈, 胭脂红慌忙去追她, 途中不慎被那贼人偷了去。
胭脂红对赵安宁没有任何私心,前几日没有当了珠钗, 只是觉得她们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赵安宁若是被人买回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在那些人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她问芊儿要了五百两,将人从百花楼赎了出来。
昳丽双手抱臂站在门口, 看胭脂红将那弱柳扶风一般的少女搀扶出来,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又添一个累赘。”
胭脂红没理她,将赵安宁带到了对门的成衣铺,给她置了两身衣裳。
赵安宁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有许多鞭伤, 大抵是逃跑的时候被人逮住教训的。胭脂红将她带到了客栈,找人替她上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赵安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垂着头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胭脂红没有多问。都传赵大小姐是个清清冷冷之人,平日寡言少语,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更是成了心中的郁结,一时想不开也不足为奇。
她将赵安宁送回房后,一转身,见楚思冷着脸站在房门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周遭仿佛被笼上了一层冬日的寒霜,叫人浑身发颤。
“思思”
楚思转身进屋。
胭脂红后脚跟进去,左右看了看,见楚思背对着她躺在床榻上生闷气。
“思思。”胭脂红来到床前,蹲了下来。
楚思没理她,闭着眼睛假寐。
胭脂红伸手戳了戳她的背脊。
楚思用力挥了一下胳膊肘。
胭脂红无奈地叹气,“她叫赵安宁,是赵启嵩的女儿,我欠赵启嵩一个人情,今日救了她女儿,也算还了这个情。”
楚思还是没有说话,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心里直泛酸水。
“陪我去听评弹,好不好?”胭脂红软下声音说。
“不去,你叫姓赵的陪你去吧。”
“当真不去?”
“不去!”楚思扬声说。
胭脂红皱起眉,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那好吧反正赵小姐现在情绪也不稳定,希望听过之后她的心情能好一点。”
她说完,起身走了几步,脚步声到了门口就消失了。
楚思等了会儿,房里竟真的没了声响,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疾步跑到房门口,探出头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哪还有胭脂红的人影。
楚思不可思议地原地发了会呆,眼睛一红,忽然倚着门框大声哭了起来。
胭脂红措手不及,连忙从门后走了出来,也不敢再逗她,双臂一伸将她揉进怀里,“我没走”
楚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啜泣着控诉,“呜呜你走好了,我不要你管呜呜呜”
胭脂红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替她擦眼泪,“我跟你说笑的,傻丫头。”
楚思抽抽搭搭地说:“那你为什么要抱她,对她笑?你还给她买衣裳,你都没有给我买衣裳!”
胭脂红哭笑不得,逐句解释,“我那是在搀扶她,她伤的很重,走不动道。”她说着板起脸,“我没给你买过衣裳吗?从小到大,你屋里哪样东西不是我添置的?小时候吃饭都是我追着喂,你个小没良心的。”
楚思抹了把脸,还是不满意,“我不管,总之你不能抱别人,也不能对别人那么温柔。”
胭脂红拿她没法,“好,依你。”
“我和她谁漂亮?”
胭脂红忍俊不禁,“你。”
“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喜欢”胭脂红顿住,微妙地挑了一下眉。小兔崽子在套她话,险些中了她的圈套。
楚思嘴巴一瘪,仿佛又要哭出来。
胭脂红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好了,这么大人了,动不动哭鼻子,害不害臊?”
“呜”
“不许哭。”
楚思忍了忍,没忍住,泪珠一连串滚了下来。
胭脂红叹了口气,单手捧起她的脸,“闭上眼睛。”
楚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胭脂红将她的眼泪擦干,瞧了眼那双近在咫尺的粉润的薄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楚思猛地睁大双眼,眼前是胭脂红卷曲而又浓密的睫羽。
她不是在做梦吧。
胭脂红强势地扣住楚思的五指,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上带。
这种强硬的力道,几乎让楚思生出一种胭脂红早就想这么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