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那场雪中相遇也非偶然, 而是早有预谋,是必然。
可是,迄今为止她也不明白楚思当年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样费尽心思。若真的有,那也只是她洛王府三小姐的身份。
如此想来,他们的目标就极有可能是北渊。
胭脂红浓而卷的长睫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 惊诧地看向楚思。
楚思良久没听她出声, 似乎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在怪我对赵安宁见死不救,才害的她置身青楼, 险些遭人侵犯?”
胭脂红摇了摇头,“你与她非亲非故,这么做, 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作何不言语?”
胭脂红柳眉轻挑。
楚思说:“你有心事,或是不高兴的时候, 总是沉默。”
胭脂红笑, “没什么,吃东西吧。”
“劳驾, 向你打听个人……”
胭脂红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踏进门槛的一条腿收了回来,挨着走廊朝一楼看去。
洛水察觉到头顶投来的一道目光,抬起头,正好与胭脂红四目相对,随即匆匆对伙计道, “不打听了,我住店,给我开间上房。”言罢大步跨上楼梯。
“可算找着你了。”
昳丽走后不久, 洛水收到崇桓的密信,也出发赶来兖州,只不过日夜兼程,也没赶上昳丽的那匹宝马,终究是晚了她几个时辰。
胭脂红不解道:“阿水,你怎么也来了?”
“有要紧事,带我去房里细说。”洛水直言道。
胭脂红将她带到了房里,一进门,就瞧见楚思坐在茶几前在和傻蛋打架,一人一猫四只爪子互挠,谁也不让谁。
洛水嘴角抽了抽,看眼桌上的白猫,“这是……”
胭脂红似乎见惯了,自若道,“路上捡的流浪猫,前阵日子帮了我一遭,就收下了。”
洛水的目光落在楚思身上,对她的存在并不意外。胭脂红失踪之后,她也一并失踪了,想必她早已寻得胭脂红。
“你随我来。”她将胭脂红带到伙计新开的一间房里,房中只有她们两人。在胭脂红疑惑的注视下,洛水主动解释,“我想和你单独谈话。”
胭脂红知晓她对楚思一直存在怀疑的心态,到底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洛水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搁到胭脂红面前,另一杯自己仰头灌下,这才说道:“你来信那日,探子营查到一个消息。周庸在淮西一带偷偷部署了几十万的兵力,分别在兖州、凉州、庐州等。皇上命我潜入各州郡暗查此事,就从清平县开始着手。”
胭脂红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一言不发地瞧着洛水,似乎在等她解释什么。
洛水掏出了一个牌子,放在桌面上,有些不自在,“我并非有意瞒你,干我们这行,不能见光,少一个人知晓我的身份,就少一份危险。”
胭脂红看眼桌上的令牌,那令牌为亲卫军副指挥使所有。她微微错愕,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两年来你一直神秘兮兮的,就是因为这个?”
洛水点头,“我有我的使命。”
“那你和皇上……”
洛水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团,说道:“我五岁那年遭人追杀,逃进了洛阳城的一处湖水中,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所救,皇上给我赐名洛水,并留在府中细心栽培。直到十年前,皇上暗自建立起庆天府,便将我交给庆天府指挥使大人刘广嗣。两年前,亲卫军副指挥使因公殉职,我便接替了他的位置。”
胭脂红听到这,目光忽然沉了下来,“是皇上派你来监视我?”
洛水慌忙解释,“皇上一直很欣赏你,想将你收为己用,可是你说什么也不肯入宫,他才派我潜在你身边,好找机会收拢你。胭脂,我对你没有恶意,这两年来,我也真心实意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看待。”
胭脂红欲哭无泪,原来她唯一的朋友,和她最爱的人,一开始接近她都是带有目的的,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纯粹的感情。
“那你为何突然表明身份?”
“因为皇上想让你同我联手摆平这件事。”
胭脂红沉吟片刻,“周庸只是一介丞相,说白了,只有纸上谈兵的份,他哪里能调动如此多的兵马?他身后怕是……”
“你说对了。”洛水道:“皇上想借这件事来揪出周庸身后之人,而此人究竟是谁,他心中大抵有了数,只不过对方大权在握,皇上一时也拿他没法,况且,还师出无名。”
胭脂红却说:“阿水,我只是一介女流,生意上也不过略懂一些皮毛,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我实在不擅,还是让皇上另寻他人吧。”
“胭脂。”洛水微微拢了眉,“皇上如今可以信任的人不多了,周庸此举无疑想要谋反,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身为大泱的子民,难道不应该出一份力吗?”
胭脂红嘴角挂着往常的三分笑,仍是不咸不淡的,“你言重了,这江山不论谁坐,归根到底还是姓崇,对我们平民百姓来说,都一样。”
洛水一时语塞,沉默了片晌说,“那若是北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