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窈见着苏婉这般难受,心中也难过得很:“长公主有何打算?”
苏婉听着这话,眼圈又没忍住红了红,带着几分哽咽说道:“母亲叫人去传召信国公府老夫人去了长公主府。我不想跟着去,就进宫了。”
顾窈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依着静惠长公主的性子,这会儿传召信国公老夫人去长公主府,多半是不打算继续这门婚事了。
只是,婉姐姐和那信国公世子是青梅竹马,对那世子也是极为上心的,陡然间出了这样的事情,婉姐姐对这门婚事
“婉姐姐心里怎么想?”顾窈忍不住问道。
听出顾窈话中的意思,苏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冷了几分:“阿窈你说,我能怎么想?纵是自小便定亲,可我贵为郡主,难道还能由着他们这般作践不成?”
苏婉说着,脸色有几分泛白,她声音里的冷意收了几分,只是喃喃道:“我只是觉着心里头空落落的,觉着一切好像是在做一场梦。阿窈你是知道我的,我连嫁衣都绣好了,我绣活不好,又不像阿窈你那样沉稳,可我对他,也是极为好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和那姜月容行那苟且之事,他心中竟是一点儿都不顾忌到我吗?”
“是不是我性子比不上那姜月容,不如她温柔小意,善解人意,可我,我”苏婉眼泪盈盈,眸子里带着几分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窈听着她的话,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不是的,并非是婉姐姐的错,是那信国公世子辜负了婉姐姐你。若是他不喜婉姐姐的性子,和婉姐姐直说想要退掉这门婚事便是了,依着婉姐姐你的性子,想来也不会纠缠他的是不是?可他偏偏没有,在西北还往京城给婉姐姐送礼物,那日咱们去马场他也是拿婉姐姐当未婚的妻子对待的,这样的人是最可耻的,他既和那姜月容有了苟且,甚至叫她有了孩子,还想将那孩子生下来。又想叫婉姐姐这个郡主当他们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这样的人,值得婉姐姐你托付终身吗?”
“纵然事情不是现在发生,可婉姐姐嫁到信国公府后,世子也是可以纳了那姜月容的。到时候,婉姐姐已是世子夫人,他若是宠着姜月容,甚至叫姜月容生下庶长子,婉姐姐又该如何自处呢?”
听着顾窈的话,苏婉顿时愣在当场。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带着几分苦涩笑道:“是啊,这么一说,如今便闹出来,竟还是件好事了,不然,等我嫁过去,等着那一家子哄骗欺辱我吗?”
“信国公世子夫人,当我就那么稀罕吗?”
苏婉此时已是停住了眼泪,眸子里也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和茫然,反倒是多了几分事情落定过后的平静和坚定。
见着苏婉这个样子,顾窈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婉姐姐能想明白就最好不过了,不然,和那信国公世子继续纠缠着,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严苛,婉姐姐若是在姜月容的事情上退一步,叫信国公府觉着婉姐姐是个软性子,或是对世子情根深种,往后进了信国公府,怕是就要被逼的退无可退了。
顾窈扶着苏婉去了屏风后,亲自伺候着她洗了脸,又敷上了脂粉。
顾窈从一旁的首饰盒子里选着东西,苏婉突然扑哧一笑,看着顾窈道:“能叫昭妃娘娘亲自服侍,皇帝舅舅若是知道了,定是要责罚我的。”
顾窈心中明了苏婉虽想明白了信国公府世子的事情,可不会这么快就放下,如今和她说笑,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顾窈笑着在她发上又簪了两朵碧玺珠花,这才扶着她出来,随口道:“过几日,我兴许要出宫一趟,到时候偷偷去府里找婉姐姐你。”
苏婉听着,眼底露出几分诧异来,出声问道:“出宫?阿窈你莫不是胡说的吧,阿窈你如今可是昭妃娘娘了,哪里能随随便便便出宫去?”
顾窈轻轻一笑,对着苏婉解释道:“是祖母和兄长从绍兴来京城了,我想出宫去见一见。”
苏婉想问怎么不在宫里头召见,这念头一出,又想到顾窈才刚进宫,若这会儿就叫家中亲人进宫拜见,没得叫人说是张狂。便是外祖母知道了,心里也会生出几分不喜的。
“阿窈你可和皇帝舅舅说了这事?”苏婉问。
顾窈点了点头:“说了。”
苏婉看了看顾窈的脸色,轻轻一笑,道:“舅舅待阿窈你可真好,这样没有规矩的事情都肯依着阿窈你。”
“我真是羡慕阿窈你,不过没有嫉妒,只是替你高兴,盼着皇帝舅舅能一辈子都这样待你。”
苏婉看着顾窈,迟疑一下,终是不放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只是,这世间男子多薄情,舅舅又是皇帝,阿窈你一定莫要这么快就将整颗心全都交付出去,就算要交,也要给自己留有一点点余地。”
“这样,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情,阿窈你还是阿窈。”
“我是盼着阿窈你好的,和你说这些只是怕”
顾窈听着这话,阻止住了苏婉后边的话,她捏了捏苏婉的手,笑了笑道:“婉姐姐放心,我都明白的。”
苏婉又和顾窈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顾窈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顾窈回来后,端嬷嬷和蒹葭都没有问宜和郡主出了什么事情,要不怎么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定是哭过了。
直到第二日早上,宫中才有消息传开了,说是宜和郡主苏婉和信国公世子的婚事取消了,昨日静惠长公主当着信国公老夫人的面撕了两人的婚书,直接便将婚书砸在了信国公老夫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