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短短一瞬间,顾窈却也隔着帘子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虞氏和顾锦。
虞氏穿着一身湖绿色杭绸褙子,多日未见,面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而她身边跪着的顾锦,身着一身海棠红绣梅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发上簪了一支碧玺木槿花簪子并两朵翠玉珠花。
四目对视,顾锦眼中满是震惊,随即便低下头去不敢看她了。
顾窈见着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因为离得近,她甚至能看得清她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
顾窈淡淡移开了视线,心中闷闷的,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马车徐徐驶出南恩侯府的巷子,顾窈觉着手上一暖,萧景珣竟是抓住了她的手。
她抬眼看去,便听他道:“往后有朕宠窈儿,又何必在意旁人?”
“再说,窈儿今日不是多了个兄长吗?叫朕看看,朕这个大舅子送了窈儿什么见面礼?”
顾窈突然就笑了,想起方才萧景珣派人传她去书房,她进去时,便在书房见到了兄长顾孚青。
男子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浑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顾窈见着他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叫了声:“娘娘。”便也福了福身子,叫了对方一声兄长。
然后,二人便都不开口了。
萧景珣却是起身道:“朕出去散散心,你们二人私下里说说话。”
于是乎,萧景珣便出去了。
顾窈得了兄长送的见面礼,自己也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对方。
两人说到父亲时,才没有那么生疏了。
顾孚青说:“父亲待孚青有恩,孚青定好生读书,若往后能成娘娘的助力,便能心安了。”
说着,他便又拱手行了一礼。
顾窈莞尔一笑,这回却是叫了声哥哥。
“哥哥不必多礼,今日出来不能在侯府久留,妹妹只盼哥哥春闱高中,金榜题名。”
顾孚青笑着点了点头,四目对视,竟真生出几分兄妹之间的亲近之感来。
顾孚青虽是兄长,却也不好和顾窈二人私下里相处久了,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
顾孚青一离开,萧景珣就进了屋里。
他开口便是:“窈儿倒是甚是满意这个兄长?竟说了这么久的话。”
当时,顾窈听出萧景珣似乎对她和顾孚青说了这么久的话有点儿不满意,却也没有多想。
此时马车徐徐驶出,她又听萧景珣问起顾孚青送她的见面礼来,一时就没忍住笑了。
她当着萧景珣的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打开盖子,只见里头放着一方小小的寿山石印章,质地晶莹脂润,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浑然天成,实乃田黄,古有“田黄上两、价比黄金”之说,不过顾窈手中这小小的一方印章,虽贵,却不至于太过了些。
萧景珣看着,便也笑了:“你这兄长是个通透的,文房四宝、中规中矩,既贵重又不过分。他方才在御前对答也镇定大方得很,朕和驸马也有几分欣赏他了。”
顾窈朝他看了过来:“臣妾送的也是一套文房四宝,兄长打开看了定会觉着好笑。”
“不过既有了兄妹之名,往后慢慢熟悉了就不会这般生疏了。”
萧景珣看了她一眼:“虽是你兄长,却也是外男,往后不好多见,朕会替你多照拂一些的。”
“若是他出息,春闱高中,日后等窈儿替朕诞下皇嗣,皇儿也是要和他这个舅舅多亲近亲近的。”
萧景珣一说这个,顾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耳垂都有些泛红。
她很是费解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能说到这里去?明明一点儿都不相干的。
她有些羞恼,嘴上却是应道:“父亲早就说兄长读书好,臣妾方才见着也是满身的书卷气,一看便是读了很多书,想来是会高中的。”
她这话,便是在顺着萧景珣方才的话说了。只是她一个女儿家,自不好说什么皇儿皇儿的。
萧景珣知道她这性子,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来她在后颈处慢慢摩挲着。
他的指尖有些粗糙,许是常年骑射的缘故,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这样一下一下摩挲着她,叫顾窈不由得想要闪躲开。
她最是知道了,自己脖颈处最是敏/感,不能给人碰。
偏偏,自打萧景珣发现了这一点后,就经常这样摩挲着她的后颈。